太子说完这话,又上下轻抚了抚姜菀滑溜溜的玉背。
姜菀依偎在太子的怀里,低垂着头,听到太子的话,却是浑身一寒,秋水般的眸子眯了眯,带着些与面貌不相符合的狠厉之色来。
林鹤轩!
这壳子原本就是她自己的,姜菀顶着这副面孔活了二十余年,便是化成灰,她也是认得的。
中秋宫宴上的匆匆一瞥,即便林鹤轩扮成了太监,低垂着头守在四皇子身边,姜菀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原本必死的人,竟突然活生生站到了你的面前,姜菀的震撼和恐惧可想而知。
所幸当时她还记得自己是在宫宴上,要不然,怕是早就失态惹了人眼。
可即便这样,一整个宴会姜菀依旧被这人弄得心思烦乱。
受了重伤掉到河里,他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他又是怎么跟四皇子勾搭在一处的……
这些问题在姜菀心中久久飘荡徘徊,以致她整个宴会都神思恍惚,之所以能坚持到最后,不过是在勉强应付罢了。
等后来仔细调查一番,姜菀才知道,原来林鹤轩竟然已经进入京师好几年了,且一直潜伏在南丰馆里头,成了四皇子的心头宠。
若他一回京师便直接发难,姜菀或许不会有什么可怕的感觉。
但林鹤轩忍了这么久,又千方百计接近四皇子,还不知目的何在……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冒牌姜小姐,必定是他的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
姜菀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条青云路,岂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互换身体的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林鹤轩潜伏这么多年都不妄动,可见他心里也知道,暴露这件事得不了什么好!
但姜菀可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因而,目前敌明我暗的情况下,先发制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姜菀软化了身子骨,人也向太子靠的更紧,捏着嗓子轻颤道:“那白茶毕竟是四殿下的心头肉,殿下才与四殿下起了争执,若是再为了妾的事与四殿下起了争执,让陛下怪罪下来,那妾的罪过就大了……”
姜菀声音轻柔,带着些担心和愧疚,话刚说完,就满意的看到轩德太子的面上浮现出恼怒之色。
果然,四皇子对于太子来说绝对是个禁区,尤其说到惠崇帝宠爱四皇子超过太子时,更是比要了太子的命都要难受。
姜菀适时的抚上轩德太子的胸膛,继续说道:“眼下殿下被陛下呵责,正是该谨小慎微的时候,妾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您再与四皇子争执而被陛下呵责……反正妾久居太子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好了!”
姜菀越往下说,轩德太子的怒火愈盛,甚至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
“你不必再说,若是这等恶人孤都无法替你惩治,还算什么男人,做什么太子?”
姜菀见太子怒火熊熊,面上就带了些犹豫之色,还待再劝,却被轩德太子抬手制止了。
她顺势再次倒进太子怀里,眼中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
京师的乡试揭榜后,陆烁和杜鼎臣被人对比着议论了好多天。
说什么的都有。
但总的来说,杜鼎臣是恶评居多,陆烁收到的则都是称赞之语。
陆烁乃是几年前的小三元,学问自不必说。
放榜不久、样卷出来之后,人们又将陆烁与杜鼎臣的试卷做了个对比,发现陆烁的答案并不比杜鼎臣的差,甚至还隐隐超过了他。
如此一来,杜鼎臣受到的攻讦愈发多了起来,可谓处境艰难。
陆烁反倒因此得了利,不仅越来越多的人为他叫屈,知名度也随着这些事情迅猛提高。
这种情况的结果就是,官家夫人登门拜访的次数渐渐增多,以往是罗氏私下里打听适龄女孩儿,现在则是人家主动给陆烁拉红线做媒。
尚未满十五的陆烁,俨然成了一块儿香饽饽。
出身敬国公府,父亲又是三品大员,陆烁作为敬国公府二房唯一的嫡子,之前连中小三元不说,这次乡试又得了亚元,日后一个两榜进士是没跑了。
这样的条件,在整个京师都是数一数二的,也无怪乎这些官夫人闻风出动,乐呵呵的给陆烁拉媒保纤。
罗氏遇到这种情况,当真是打心眼里高兴,正愁没人选呢,这大把的好姻缘就到了眼前。
但她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随着时间流逝,陆烁竟一个都看不上。
罗氏想到之前的猜测,愈发唉声叹气,心中担忧更甚。
她看着站在她面前,丰神俊朗、愈发俊秀的少年,欲言又止,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陆烁被别家夫人左看右看审视了许久,早就倦了,等人一走,他见罗氏态度依旧,也不着急,施施然拜别了罗氏,便直接去了前院。
前院书房临水而建,又放了冰,陆烁刚一进去,便觉得一种凉爽的感觉扑面而来。
书房内的陆昀却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的烦躁。
见有黑衣人在回话,陆烁边在外间稍等了一会儿,这期间,里头的对话源源不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是蔡府的委托……”
“好好调查!尽量将事情查个清楚,别漏掉什么,但也别多添罪责……”
“……属下多调集些人手,尽快两天之内出结果……”
云云。
除了一个“蔡府”之外,陆烁听得一头雾水。
他兀自等了好一会儿,里头的对话方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