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猜测一下。”
“宫家的历史应该很久远了,你们的远祖是传承古道的炼气士。”
“因为大环境的变动,古道没落,宫家也受到了影响。渐渐地,有人怀疑是心法出现了问题,于是掀起了一次变革,甚至与外界联姻的制度可能也是由此而来。”
“但是变革的难度太大,宫家祖先一直没能将其完善,同时你们也没有改掉炼气士采气纳气的修炼方式。”
“正是由于修炼了这种不完善的家族功法,才使得你自身出现了一系列难以解决的问题。”
“不光是你,相信宫家所有修习了改良功法的族人,都面临着相同的困境。”
“你从家里跑出来,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替家族寻求解脱之道吧……”
苏真每说一句,宫颖心里便是一震!
实际上宫家祖先殚精竭虑,一直在对家族功法进行改良,每代人积学累功,从不曾放弃。
宫家因为新旧两玄愈演愈烈的冲突选择避世,故步自封偏安一隅,与外界的武道交流渐渐断绝,兼之族中人才凋零,族人武道成就普遍不高,功法改良才被迫终止。
近代新玄派大兴,宫家借势重新复出,但是当年的辉煌却不复存在,一是避世太久,与许多门派势力断了往来,二是家族心法的问题一直未能得到根本解决。
宫家力图恢复家族昔日的荣光,将族内优秀子弟派往各地,一面求学,一面联络故旧。
做为宫家当代最优秀的小辈,宫颖选择了丹霞,因为洛铭也在这里。
丹霞市是陇省之都,雄踞华夏西北,扼守东西方贸易往来的交通要道,自古便是玄门中人交流学术互通有无的重镇,宫颖来此除了洛铭的原因,还为了寻求高阶之道,意图借助前辈高人的经验,完成祖先遗志,把家族武学发扬光大。
待苏真说完,宫颖心下凛然,思绪犹如惊涛拍岸,久久不能平静。
这就让人看穿了吗?
仅凭几句话,搭了一下手,就顺藤摸瓜把自己的情况和家族历史猜了个底朝天?
难道他有读心术不成?还是与宫家有渊源?
苏真的推断八九不离十,过去的一年里,她请教了许多前辈,也曾向不少名宿求助,却没有一个人能从根本上帮她解决自身的忧患,就连了解宫氏家族史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可现如今……
苏真的形象在宫颖眼中变得愈发神秘迷离起来,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那么依师兄之见,我们该怎样做才能改变现状?是否要停止对家族心法的修炼和改良?”宫颖问道。
“修炼可以,但是现有的路子不要再继续走下去了,困在有纰漏的心法里难有成就,只会让你们越陷越深。我认为对功法的改良是必要的,除非你们愿意放弃宫家的道统传承。”
苏真道:“环境变了,为了取得更高的成就,改良心法本身没有没错,然而光改心法还不够,你们的修炼方法也要跟着改变才行。你都说了,你们属于新玄派,注重武功方面的修为,炼气士的那一套扔掉吧。”
他支持宫家祖先的想法,却不认同他们的做法。
所有的宫家人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环境。
或者说他们意识到了,却没有足够重视,未经过深层次的剖析,便贸然对功法进行改良,
苏真猜测最早提议功法改良的宫家人多半是个半吊子,自己水平不行,还疑神疑鬼的,以至误导了后代族人。
宫颖思考了一阵,始终不得要领,赧然说道:“小颖愚钝,师兄能否讲的更具体一点?”
“武道天道殊途同归,无论是武士还是修士,最终都是要归于‘道’的,一个破‘武’成道,一个破‘法’成道,可在那之前,双方所走的路,所涉及的领域却是不同的,既然殊途,所用的方法自然也是有差别的。”
宫颖听得格外用心,如同一名求知若渴的学生。
苏真讲的随心,侃侃而谈:“修炼初期,习武是由内而外,以自身元气沟通天地元气;修道则是由外而内,以天地元气沟通自身元气,这两者有本质的差别,不可混为一谈。你们宫家的祖先是古时候的修道者,留下的心法自然也适合修道者。那么你用由外而内的心法去练由内而外的功夫,怎么会不出问题?所幸你现在修为尚浅,及时纠正还来得及。”
有些问题看似难比登天,说穿了却是一文不值,起码苏真是这么认为的。
“修道……修武……我明白了!”宫颖一朝顿悟,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也不避讳闹市里杂乱的目光,便朝苏真拜了下去:“师兄字字珠玑,一句点醒梦中人,小颖受教了。”
也许是安逸太久了,新玄派的许多新生代不仅傲慢自大,为人行事还很猖狂。
公孙杰并非个例,她以往求助于人,非但毫无所获,反而受到了诸多刁难,谁知无意中邂逅的一个散修,竟然无索无求便送来了一座宝库!
苏真不喜繁文缛节,哪怕人家受了他的惠泽,拜一拜是应该的,他也无法坦然相受,当下托住宫颖道:“相识即是有缘,不过几句话而已,就不要在意这些礼节了。”
真的只是几句话那么简单?
宫颖的目光落在苏真脸上。
宫家求索了数百年,为的不就是这几句话吗?结果几百年的时间里,多少代族人日夜苦思,求了无数的人,用了数不尽的方法依旧不可得。
或许便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