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按了按眉心。
什么叫咱们将军府?罢了,她不和一个小车夫计较。
“去将军府。”乔昭放下了车帘,靠着车壁心情复杂。
这个时候,大哥应该已经到了冠军侯府了吧,他可否想到她?
外面天气燥热,车内乔昭的心情也多了几分浮躁,全然没有了在锦鳞卫衙门中面对令文武百官忌惮的头号人物的坦然自若。
乔昭想,她不怕刀山火海,只怕近乡情怯。
就在这样矛盾又复杂的情绪中,马车停下来,晨光在外面喊:“三姑娘,到了。”
马车里一时没有动静。
晨光有些纳闷,又不便掀开帘子瞧,只得又喊了一声:“三姑娘,将军府到了。”
里面这才传来淡淡的声音:“知道了。”
因着先去了一趟锦鳞卫衙门,今天依然没带着冰绿,乔昭掀开车门帘,弯腰下了马车,立在冠军侯府门前停了一下。
近卫蹬蹬蹬跑过来,满脸笑容:“黎姑娘来了,快进去,我们将军一直在等您呢。”
乔昭暗暗吸了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这才抬脚往内走去,才走到正院里,便看到邵明渊站在合欢树下垂手而立,脚步不由一顿。
邵明渊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边迎上来边笑道:“黎姑娘来了。”
“邵将军。”乔昭打过招呼,想问一问乔墨在哪里,话到了嘴边却没问出来。
她不知道见到兄长后,等待她的是什么。
重生以来,她赌过无数次人心,每一次都是不得不赌,可只有这一次她太怕输。
“黎姑娘,我舅兄已经回来了。”
“呃。”乔昭木木点头,手不自觉握拳。
邵明渊目光轻轻扫过,不由疑惑:黎姑娘在紧张什么?
“我舅兄一直在等着见你,我派人去喊他。”
“不要——”乔昭脱口而出,迎上邵明渊微讶的眼神,勉强笑笑,“我先给邵将军施针。”
对,还是应该先给邵明渊施针,不然等见了大哥后无论结果如何,她恐怕都静不下心来了。
“施针不急,黎姑娘还是先见我舅兄吧,他一直等着呢。”
乔昭脸一沉:“施针不能耽误,邵将军要听医者安排。”
“呃,那好吧。”
二人进了屋。
没等乔昭吩咐,邵明渊很自觉脱下外衣躺好:“黎姑娘,可以开始了。”
乔昭却盯着邵明渊上身好一会儿没吭声。
邵明渊轻咳一声,指着缠在腰腹上的绷带解释道:“练功时不小心伤到了……”
乔昭嘴角抽了抽。
练什么功能伤到小腹,还把整个腰腹都缠了起来?这人是傻呢,还是当她傻?
“是么?”乔昭一抬手,邵明渊下意识伸手护住小腹。
乔姑娘凉凉瞥他一眼,面无表情把手中银针刺入他心口四周。
她已经摸过了,硬邦邦很硌手,当她稀罕啊。
施完了针,乔昭看也没看邵明渊一眼,倒了杯热水捧在手心里,侧过身坐着望着窗外出神。
邵明渊忍不住打量了近在咫尺的少女一眼。
他确定,她今天有些不对劲,和以前冷静自信的样子判若两人。
是因为与江堂的交易?
这个念头才起,就被邵明渊否定,而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应该是因为舅兄。
可是想到这一点,邵明渊又困惑了:黎姑娘对舅兄的另眼相待,真的只是因为李神医的嘱托吗?
邵明渊视线落在乔昭的脖颈上,却发现她的衣裳是高领的,把修长的脖颈遮得严严实实。
“黎姑娘,你的伤怎么样了?”
望着窗外的少女一动不动。
邵明渊只得再问一句:“黎姑娘?”
乔昭这才如梦初醒:“邵将军叫我?”
“黎姑娘的伤好些了么?”
乔昭笑笑:“没什么大碍了,其实就是碰破了点皮。”
邵明渊皱眉:“江堂威胁你?”
见邵明渊语气郑重,乔昭不愿他和江堂关系闹僵,便笑道:“应该是我威胁他才对,邵将军不必担心我,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
只除了与兄长相认这件事上。
她发现,无论是什么时候向兄长挑明身份,她都是没有把握的。
因为太在乎,所以输不起。
邵明渊一时有些失神。
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
这样一句话从一个女孩子口中说出来,并且她也确实做到了,很难不让人刮目相看。
短短接触的这些日子,他见过她从容自若解决问题的样子,见过她一本正经教训他的样子,也见过她明明有些小小的无理取闹却无法让人讨厌的样子。
他想,和这样一个女孩子朝夕相处半年,确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二人各有心事,一时谁都没有再开口,室内寂静无声。
好一会儿后,乔昭伸出手来把银针一一取出,站起来道:“我去见乔大哥。”
无论如何,该面对的她只能去面对,哪怕只有她一个人。
邵明渊把外衣穿好,翻身下地:“我叫人请舅兄过来。”
“不用了,乔大哥在牢里没有休息好,应该挺疲惫了,我过去就好。邵将军派个人给我带路吧。”
“我带黎姑娘过去。”邵明渊利落把素白水波腰带扣好。
乔昭视线忍不住滑过去。
里面缠着绷带,外面缠着腰带,不热么?
邵明渊放在腰间的手一顿,脸莫名就热了热。
他今天已经缠了绷带,什么都没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