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端坐在桌案旁,手捧一卷医书,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
“姑娘,邵将军来了。”阿珠轻声道。
邵明渊停下来,凝视着那道纤细的背影目不转睛。
“你们先出去,把门关好。”
冰绿警惕看了邵明渊一眼。
阿珠拉了拉冰绿,恭声道:“是。”
随着关门声响起,乔昭把医书放下,缓缓转过身来。
邵明渊的视线直接落在少女微肿的唇上。
乔昭忍耐抿了抿嘴角,平静道:“我想,邵将军大概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说完,却发现某人依然直直盯着她看,好像半点没有把她刚说的话听进去。
乔昭不由怒了。
这人从昨天开始是不是中邪了?
她上前几步,站到邵明渊面前,秀气的眉拧了起来:“邵将军?”
难道是实在找不到借口,这混蛋打算破罐子破摔干脆不解释了?
淡淡的香气袭来,邵明渊忽然就想起无数个夜里的辗转难眠,他眼神晦暗,声音低哑,反问道:“解释?”
眼前的男人一开口,乔昭就本能感到几分危险,不由后退半步。
邵明渊却欺身上前,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居高临下,气势惊人。
乔昭不愿弱了气势,扬起白皙的下颏与其对视,冷冷道:“邵将军不打算解释昨晚的事?”
“我解释。”眼前的男人一开口,整个人就柔软下来,目光灼灼盯着乔昭,“我……我没办法解释……”
他知道她是他的妻子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一见到她就那么做了,这种本能如何解释?
察觉少女眼神更冷了一分,年轻的将军决定实话实说:“我知道你是乔昭,就情不自禁了。”
“情不自禁?”乔昭冷笑反问,“邵将军随便对一个姑娘家情不自禁合适吗——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她猛然睁大了眼睛,惊愕至极。
是她听错了吗?刚刚邵明渊说她是谁?
邵明渊伸手拥住乔昭,声音颤抖:“我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我的妻子乔昭,一直都是。”
乔昭彻底傻了眼。
她被揽在怀里,能感受到对方硬邦邦的胸膛传来的惊人热度,那种独属于男子的气息包围着她,让她的思维凝固,脑袋晕沉沉仿佛喝醉了酒,连腿脚都是软绵绵的。
“昭昭,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呢?”邵明渊低着头,下颏抵着少女发顶,一遍又一遍重复,“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呢?”
乔昭如梦初醒,伸手去推邵明渊,斥道:“放开我!”
她力气小,自然是推不动这个高山一般的男人,只能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下,扬声道:“邵明渊,我生气了!”
邵明渊忙松开手,老老实实后退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乔昭神色不悦盯着神情激动的某人,许久后,有气无力问:“你如何知道的?”
虽然从乔墨那里得到了答案,可是真正听到乔昭承认,邵明渊才终于踏实了,露出大大的笑容:“舅兄告诉我的。”
对上乔昭怀疑的眼神,邵明渊忙从怀中掏出锦囊递过去,心情雀跃解释道:“离京前舅兄交给我的锦囊。”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
幸福就是当你以为的求而不得与已失去忽然在某一刻全都不存在了,幸福便突然降临了。
他也是被“幸福”眷顾的人。
年轻的将军眼眶有些湿润了,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这样无疑很丢脸、很难堪,可他并没有避开她的视线。
避开了,他就会少看一眼,他才舍不得。
更重要的是,比起他忽然拥有的,那些难堪之类的情绪全都不值一提,能被昭昭嘲笑也是好的。
有什么比她还活着更好呢?
乔昭接过锦囊,取出里面的素笺看过,暗暗叹气。
大哥到底在想什么,这不是在坑她嘛!
“把这个毁了吧?”乔昭扬了扬手中素笺。
“听你的。”尽管心中万分不舍,邵明渊还是毫不犹豫点头。
他接过素笺揉碎,从临江的窗口抛了出去,转身看着乔昭。
“邵将军——”乔昭开口。
明明以往乔昭都是这样喊,可这个时候邵明渊听了却觉刺耳。
“昭昭,你叫我庭泉可好?”
乔昭转头从桌案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水,恢复了平时冷静从容的模样,把茶盏随手放下,淡淡道:“这不大合适,别人听了会怎么想?”
“昭昭不是在意别人怎么想的人。”
他的昭昭有多么特立独行,他早就知道了。她要真在乎旁人怎么想,就不会坚持日日给他施针驱毒了。
乔昭气结。
以前没觉得他这么厚脸皮啊。
难不成他认为她还算她的妻子?不行,她今天要把话说明白,把他这种危险的想法杜绝。
“是我觉得不大合适。”
“这样啊——”邵明渊双目微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有一种与他自身气质极不相符的温顺。
乔昭忍不住嘴角一抽。
堂堂的冠军侯,谈笑间能万军丛中取将领首级的北征将军,为什么做出这么柔顺的样子,好像她很冷酷无情似的。
明明冷酷无情的那个人是他。
当初的燕城城墙上,他那一箭可是射得毫不犹豫。
是,当时他不得不那么做,她也清楚因为他那一箭才避免自己落得更悲惨的下场。
她不恨他,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