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侯府占地颇广,兄妹二人刻意放慢了脚步,等走到乔晚住处时,乔昭已经把南边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
“大哥——”乔晚听到动静提着裙摆跑过来,见到乔昭一愣。
乔昭见到乔晚同样一怔。
数月不见,幼妹居然长高不少。
再想到自己目前的身高,乔姑娘忽然有些心塞。
他们乔家人个子都高,乔晚以后定然矮不了,她好像有点不妙……
“晚晚怎么不说话?”乔墨摸摸乔晚的头。
乔晚这才回神,咬着唇喊了声“黎姐姐”。
乔昭含笑应了:“来得匆忙没带礼物,下次来给你补上。”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乔晚飞快拒绝,转着眼珠问,“黎姐姐,你和我姐夫一起出门的吧?怎么不见我姐夫呢?”
“你姐夫有事,大概天黑才能回来。”乔昭自然而然道。
乔晚皱着眉,总觉得眼前这位黎姑娘语气怪怪的,可又想不出哪里怪,最终叹了口气:“还以为马上能见到姐夫呢。”
她长高了,变漂亮了,姐夫看到了肯定高兴。
正被小姑娘乔晚惦念的邵明渊此刻正垂首立在御书房内,感受着天子的怒火。
明康帝依旧没有上朝,身上随意披着件常服,面沉如水盯着首辅兰山:“兰山,邢舞阳可是你推荐给朕的,当时说什么此人忠肝义胆,碧血丹心,可为良将。现在呢?与倭寇勾结,官逼民反,甚至激起了兵变,下一步是不是要谋夺朕的江山了?”
明康帝气得一拍龙案,首辅兰山跪在下面老老实实磕头:“老臣该死,老臣该死。老臣忘了人是会变的,是老臣眼拙,识人不清,请皇上责罚!”
明康帝一言不发盯着兰山,兰山也是个豁出去的,抬手狠狠打着自己耳光。
宽敞的御书房里此刻挤满了人,除了邵明渊与首辅兰山,还有锦鳞卫指挥使江堂,次辅许明达,礼部尚书苏和,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最高长官亦赫然在列。
此时众人皆战战兢兢立在御书房中,听着啪啪的耳光响声大气都不敢吭。
他们这位皇上虽三天两头不上朝,却不是那种软弱无能的帝王,真要惹怒了皇上,随时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不过——
众人垂着头,眼角余光瞥了兰山一眼。
身为当朝首辅,哪怕是面对帝王,说扇自己耳光就扇自己耳光,还真不是每个臣子都能做出来的。
果然就听明康帝冷冷开了口:“够了,一个首辅,跟个奴才似的打自己嘴巴子,是唯恐别人不说朕昏聩吗?”
兰山立刻停了手,连连磕头,态度无比谦卑:“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只希望皇上不要因为老臣气坏了身子,就是老臣的福气了。”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拍马屁拍到兰首辅这个份上,他们也是服气的。
明康帝居高临下看着兰山,见他花白稀疏的头发因为连番动作披散下来显得狼狈不已,头顶的发已经遮盖不住头皮,心不由软了几分。
这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臣了,他还记得当年曾感叹过兰山须发生得好,当得起“美髯公”的美称。
弹指间当年的美髯公就成了年近古稀的秃顶老头儿,让人看了眼睛发涩。
人生短暂,岁月无情,果然还是要坚定不移走修仙大道才能永坐江山啊。明康帝在心中感叹道。
许是想到了长生大道,明康帝怒火稍减了几分,手抬了抬。
一直立在明康帝身后仿佛隐形人的秉笔太监魏无邪立刻端了温度刚刚好的银耳汤递过去。
明康帝润了润喉咙,淡淡道:“你们都说说,邢舞阳的事儿,打算怎么办?”
跪在下面的兰山面上不敢有丝毫变化,心中却悄悄松了口气。
他这一关暂时是过了,至于邢舞阳,只能自求多福了。
明康帝发了一顿火,把最令人头疼的问题抛了出来,在场众臣皆低头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明康帝脸色更加阴沉。
他养着这些酒囊饭袋可不是让他们当壁花的!
众臣头皮一麻,互相使着眼色,心中都是一个念头:你们可赶紧说话啊,再不说话皇上就生气了!
“嗯?”明康帝从鼻孔哼出一个字。
众臣腿抖了抖,打定主意不当第一个开口的人。
先不说邢舞阳与首辅兰山的关系,谁先开这个口,以后就得被兰山咬着不放。最关键的是,邢舞阳的罪行凌迟处死都是轻的,可他雄踞福东多年,谁要是提了这个恰当的建议,逼得邢舞阳反了,那会被皇上翻来覆去地收拾啊。
明康帝阴鸷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心中冷笑。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王八蛋怎么想的,一个个都不想担责任呢!
一个个都是国之重臣,朝廷栋梁,他们不担责任想干嘛?怎么分享他的仙丹时争先恐后着呢?
明康帝视线最后落到刑部尚书寇行则身上。
寇行则正是乔昭的外祖父。
“寇尚书,你的亲家居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人杀害纵火,不知你怎么想?”
寇行则立刻跪下来:“臣恳请皇上严惩凶手。”
“呃,凶手不只嘉南知府李宗玉,还与邢舞阳脱不了干系。”明康帝似笑非笑道。
寇行则背后冷汗冒出来,心道:他们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摊上这么一位不好伺候的皇上,皇上这是逼他说出对邢舞阳的处置。
“皇上,臣以为,虽然有邢御史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