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镯还带着温热,光润通透,一看就是长久被人佩戴的,可见主人对它的喜爱。
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乔昭还是懂的,更何况,血玉镯于真真公主是心头好,于她只是一件寻常首饰罢了,她何必收下人家常年佩戴的镯子压箱底呢。
乔昭执起真真公主的手,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把血玉镯给她重新戴上。
真真公主咬唇:“黎姑娘,你这是何意?”
莫非是看不上她的镯子?
“我觉得殿下戴着这血玉镯比我戴着好看。”乔昭笑着扬手,露出一截皓腕,“我没殿下白。”
她南下数月,一路风吹雨打,没晒掉一层皮就不错了,现在比离京前黑了不少,估计要养一个冬天才能养回来。
真真公主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还真比乔昭白了些,要是坚持把血玉镯塞给人家就有点埋汰人的意思了,便也不再强给,讷讷道:“多谢了。”
二人原本关系一般,此时站在梅树旁,鼻端隐有暗香浮动,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什么话题讲,就这么默默冷场了。
真真公主尴尬扯了扯帕子,正寻思说点什么,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九妹在这里呢。”
从假山旁走过来一名蓝裙少女,鹅蛋脸,水杏眼,额发齐眉,气质端雅。
真真公主暗暗皱眉,面上不好露出厌烦,介绍道:“这是我八姐,这是黎姑娘。”
乔昭冲八公主欠欠身:“见过公主殿下。”
八公主眼波流转,笑盈盈道:“本宫早就久仰黎姑娘的大名,还要多谢黎姑娘治好了我九妹的脸。”
真真公主暗暗翻了个白眼。
踩着她装什么姐妹情深,真是烦人。
“八姐,我与黎姑娘还有话说,先走一步了。”
“九妹且慢。”八公主拦住九公主去路。
“八姐还有事?”
八公主垂下眼,轻声道:“八妹,我想和黎姑娘单独聊聊。”
乔昭暗暗皱眉。
“单独聊聊”几乎就是麻烦上门的另一种说辞了。
“八姐有话直说就是。黎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我要对她负责的。”
八公主咬了咬唇,眼底闪过愠怒。
她吃人不成,还负责!
退一步说,就算她想怎么样,同是女孩子,她能怎么样啊?
不过对于九公主,八公主明面上是不愿得罪的。
这个妹妹长得好看,又会讨皇祖母喜欢,在宫中的日子比她强多了。
她唯一的自得,便是能在九妹前头把亲事定下来。
那日父皇招她与九妹同往御书房,她便明白父皇是在考虑她们的亲事了,且父皇看中的驸马应该很优秀。
这很好猜测,如果驸马很寻常,父皇不会叫她与九妹一起过去。往令人不快的地方想,父皇是唯恐未来的驸马不满意,所以堂堂大梁公主成了被挑选的人。
想到这个,八公主不但没有觉得恼怒,心中反而满是期待。
九妹那时候见不得人,她明显成了被选中的那个,也就是说,她很快就能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皇宫了。
这几日八公主的心情都是美妙的,可心中却有一丝隐忧:她年幼时宫人疏于照顾,额头留下一道疤,多年来一直被刘海遮着,将来成亲后定会被驸马见到的……
“八姐要是不想说,那我们就走了。”真真公主拽过乔昭的手。
“九妹,你等等。”八公主心知有真真公主在她是摆不出公主威风来的,心一横掀起了刘海,“黎姑娘,你看本宫额头的旧年疤痕能否治好?”
真真公主表情微讶。
她还真不知道八公主额头一直有一道疤痕。
疤痕不算长,却颇深,又是落在脸上,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很要命的事儿。
真真公主不由看向乔昭。
黎三姑娘治好了她的脸,等于给了她新生,她可不会干越俎代庖这样招人烦的事。
乔昭认真打量着八公主额头疤痕,略一颔首:“可以试试。”
“真的?”八公主眼睛一亮,忍不住握住乔昭的手。
“咳咳。”真真公主把乔昭的手从八公主手中拽了回来。
有话说话,拉人家手做什么?
“那药膏——”八公主欲言又止。
乔昭顿时明白了八公主的意思,笑道:“八公主额头上的疤痕是陈年旧疤,九公主用的药膏并不合适,等我回去重新调配一瓶给殿下试试。“
“那就多谢黎姑娘了。”八公主大喜,力邀真真公主与黎姑娘去她的寝宫做客,被真真公主推拒。
送乔昭出宫的时候,真真公主嗔道:“你倒是好说话。”
她这位八姐可没有表面瞧着那么和善,心思多着呢。
当然家丑不可外扬,这话她是不好说的。
乔昭笑笑:“举手之劳罢了。”
八公主的母妃与她的祖母有些渊源,如今也算是替祖母照拂一下自幼丧母的八公主了,毕竟于她真的是举手之劳。
听乔昭这么说,真真公主不再多说,一眼瞥见她手腕上的沉香手珠,忍了忍道:“黎姑娘,这沉香手珠是师太送你的么?”
乔昭点点头。
真真公主眼中闪过艳羡:“师太对你真是好,这串手珠我见师太戴了许多年,时常摩挲,定然会给人带来好运的。”
彼时的人,颇信神佛。
“难怪我后来运气一直不错,都是托师太的福。”乔昭下意识摸了摸手珠,心中不禁升起一个疑问。
明明真真公主多年来一直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