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书几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开明和善的亲娘吗?
他不是毛孩子了,两万白银,说没收就没收,娘怎么能开这样的口?
他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就这么充公?
养母亲一个人他没意见,可是大哥呢?大哥有手有脚,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难不成让他养大哥一家子?
最可气的是,就算他养着大哥一家子,以大哥的糊涂性子,动不动还要在他面前摆长兄如父的谱,那他不成大傻子了!
黎光书知道拗不过邓老夫人,抬起眼尾扫向刘氏,递了个眼色。
他们夫妻多年,这点默契应该还是有的,刘氏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子,以前没少在他耳边嘴碎过继嫂。
二太太刘氏自是看到了黎光书递的眼色,心中一声冷笑。
刚才还护着狐狸精呢,现在冲她递眼色了。递眼色干嘛?让她开口阻止老夫人把银子充公吗?
呵呵,她还没智障,充公了好歹府上伙食能改善改善,她的嘴还能得着便宜,给这负心汉留下来,让他养小老婆吗?
“老二媳妇,你可有意见?”邓老夫人侧头问刘氏。
黎光书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
刘氏恍若未闻,牵了牵唇角道:“儿媳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全凭您做主就是。”
说到这里,刘氏睇了黎光书一眼,淡淡道:“没分家怎么安排银子当然是您说了算。”
黎光书诧异盯着刘氏,仿佛不认识一般。
怎么会这样?他以前与刘氏感情尚可,却知道刘氏有时候很有些小心眼,哪怕是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他为此还说过她。
黎光书一双剑眉拧成了川字。
为何数年过去,老娘变得陌生了,媳妇也变得陌生了?
刘氏垂眸,心头一片苦涩。
这个她心心念念盼了五年的男人,刚重逢时没有仔细看她一眼,因为那个狐狸精跌了一跤,抱在怀里的小崽子嚎哭起来,他忙着哄娇子美妾去了。
她当时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要抓花这个王八蛋的脸,不想再看到这张脸上露出让她扎心的表情。
现在涉及到银子了,这混蛋却目不转睛盯着她瞧了……
“既然老二媳妇也没意见,我就做主了。”邓老夫人环视众人一眼,淡淡道,“两万两白银,一万两充公补贴家用,剩下的一万两不动,等四丫头和六丫头出阁时,除了公中该出的,每人再给五千两压箱。大家都没意见吧?”
哪怕伤心至此,听到邓老夫人的安排,刘氏还是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第一个回道:“儿媳无意见。”
这一刻,她忽然对母亲充满了感激。
她成亲前是没见过黎光书的,这门亲事是母亲与老夫人接触过,拍板定下来的。
当时母亲便对她说:女人守在内宅,等以后你会明白,有个靠谱的婆婆比有个靠谱的男人要强得多。
她遇到的男人薄情寡义,只能说是运气不好,或者说,如黎光书这样的男人这世上十之八九,不过是所有女人都怀着那个念头:自己是幸运儿,遇到的男人定然与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其实呢,绝大多数都那样。
远的不说,就说她的大伯子黎光文,人品虽然是好的,可不也让后来的大嫂何氏独守空房多年。何氏现在是苦尽甘来了,可之前那些年的煎熬还不是一夜一夜熬过来的,这是好运气熬出头了,熬不出头的女人又何其多?
“老大和老大媳妇呢?”邓老夫人侧头看向黎光文夫妇。
黎光文摇摇头:“这些事情娘做主就是。”
说到这里,黎大老爷眼睛一亮:“娘,儿子这个月会发双俸呢,到时候都交给您啊。”
跪在地上的黎光书气个倒仰。
打量他不知道啊,大哥月俸不过八石,双俸能有多少?折合银子十几两罢了,居然还要在娘面前邀功!
邓老夫人沉声道:“嗯,这一点上你大哥确实做得很好,每个月的月俸都及时交公。”
黎光书听了脸都绿了,气得手指尖都在颤抖。
这真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风尘仆仆回到家里连口热茶都没喝上,两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结果在娘眼里还不如大哥那十几两银子。
他看出来了,大哥才是娘亲生的,他一定是大风刮来的!
“老二你是不服气?”邓老夫人眯着眼,同样不理解这个小儿子的想法。
两个媳妇的嫁妆她一分钱不会碰,但没分家的时候儿子的收入本就该充公的,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也是世人公认的理儿,怎么次子还有意见?
“儿子不敢。”黎光书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和自己亲娘往哪说理去,他才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城,年后正是定前程的时候,难道要传出不孝的名声让御史盯上吗?
他忍!
“这么说还是不服气,只是不敢反对?”邓老夫人很不高兴小儿子的回答。
黎光书气得眼前阵阵发黑,面上笑道:“娘想多了,儿子自然是心甘情愿孝敬您的。”
您可真是亲娘!
邓老夫人这才气顺了些,问何氏:“老大媳妇,你怎么想呢?”
说到这里,老太太面上这才有些为难:“按理说是该一视同仁的,毕竟老大每个月的俸禄及时交公,没道理老二交公的银子就该分给他两个闺女。但老二毕竟离京多年,你弟妹和两个侄女也不容易,就让老婆子偏心一回吧。”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