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王府一口地涌温泉,让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得以滋润,暮春时分,百花凋谢,花瓣洒落在温泉之中,氤氲升腾,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一位老者匆匆绕过假山,从一旁的廊道上穿过。他眯缝着眼,望了眼正殿之外的三足大鼎,回过神之后,快步走进了一侧的书房之中。
书房之中布置得很简单,没有什么书架,只有一副字画,空荡荡地挂在墙上,老王爷坐在一张两人宽的椅子上。
“王爷,佛塔即将竣工,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都查仔细了吗?没有什么疵漏吧?”
老者拱手一礼,道:“就差一对镇兽了。”
留亲王的手指打在椅背上,缓缓睁开眼睛,尽管年迈,然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是透露出不服输的意思。
“镇兽萧语才去弄了,那人如何说了?”
老者皱眉道:“牛家二公子秋后要被问斩,所以镇国公有些不满,说是这件事不掺和了。”
留亲王冷冷一笑,道:“秋后啊,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这牛大鼻子我看是人老了,胆子反而小了。其他人怎么说了?”
“咽喉的二位都说愿听王爷差遣,只是……”
“只是什么?”
老者抿了抿嘴唇,说道:“北方的那匹狼,没什么动静。”
留亲王皱着眉头,道:“我那侄儿一直想要收回西宁军的兵权。这十万西宁军安在枕边二十余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晚得有决裂的那一天。老一辈死光,如今朝中手握大权的,除了这匹北方狼,也就我了。”
老者皱眉哀叹道:“当年血战玉门后,若是牛大鼻子、吴仲平拥护您,没准黄袍加身,王爷效仿成祖,没准大京朝也就改天换地了,只可惜一个个都被这郡王的帽子压垮了。”
“牛大鼻子也就罢了,削了兵权,乐得当个安乐王爷。本王想不明白,这老吴接了圣旨,册封回京,兵权也不交,骑马掉头就走,至今都摸不清什么底细,他到底想干什么?”
老者头发花白,一双皮包骨头的手不由自主地微颤着,年轻时留下的隐疾,如今到了潮湿的天气,就会发抖作痛,“牛大鼻子也算是将门之家,忠君爱国,自然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当年吴忠平接了圣旨,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这些年老吴对于朝廷的旨意一直推三阻四,一意孤行,朝中弹劾不断,圣上也只能一压再压。”
“不然本王也不会去找他说叨去。罢了,他没响动,总比直接反对的好,也不指望他能搞出些什么表忠心的事来,按照计划的来吧,二京十三司,能握住四个行省,就大功告成了。江南那边,大不了多搞几次科举,立马就平息事态了。”
“还是王爷想得周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呐。”留亲王看了眼老者打颤的手,呢喃道:“要落雨了。老毛病一犯,天气潮了啊……”
……
……
水月庵人去楼空,静虚老尼姑一跑,墙倒猢狲散,跑了个干净。萧语才看着空手而来的林岚,微笑道:“看来荣府是不打算交出那对东西了,真是可惜啊。”
“萧先生真是好计谋,这尤二姐未死,想用诈死骗如此贵重的宝贝。”
萧语才淡然一笑,说道:“那婆娘就算被救了又何妨,王爷想要的东西,岂会因为少了个人质,就这样没了手段?”
“那萧先生想怎样?”
“交出来,自然好说。不然的话,这事情一旦公诸于众,想来离宁荣二府满门抄斩的日子也不远了,相信林爵爷也会受到牵连吧。”
林岚缓缓道:“萧先生莫急,这金麒麟年头已久,即便是宁荣二府,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当年两位老令公究竟藏在何处,再说这样的东西,两位老爷也担心一旦重见天日,还没送到王爷府上,半道就被人给拦下了。”
萧语才眉头一皱,看这林岚的眼睛,冷冷道:“那依林爵爷的意思,如何?”
“好说。王爷不是在修皇鸣寺边上的佛塔。如今宁荣二府也在加紧找那对金麒麟,等找到了,找两尊木胎佛陀,藏于之中,送入佛塔之中,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王爷手上了?”
萧语才眉头一挑,抿了抿嘴唇,盯着林岚看了好久,才说道:“的确是好计谋,看来爵爷不仅工于诗词,这等谋略,当个客卿幕僚,也是绰绰有余啊。”
“哈哈,萧先生真是说笑了。这大京朝哪一个爵爷放着潇洒日子不过,跑去给人家当客卿,当幕僚的?”
萧语才微微一笑,道:“也是。那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之内还见不到那对金麒麟,望爵爷提醒宁荣二府一句,当心项上人头不保。”
“劳烦萧先生了。林某有一事,不知道可否请问萧先生一句?”
萧语才喝了口茶,看了看水月庵空荡荡的佛堂,微笑道:“你是想问为什么将那尤氏藏于这吧?哼,说来好笑,萧某人也并非好杀之徒,若是其他人办事,恐怕这尤氏早就性命不保,被你找到了,饶她一条命,也算是萧某人手上少沾点血吧。”
林岚暗暗一笑,或许别人还看不出留亲王要干什么,自己盯了佛塔这么长时间,暗中又调查这么久,这不愁吃喝的留亲王这么大费周折,不是要造反,那么就是要逼宫。
“那萧先生真是菩萨心肠,我替琏内兄以及尤二姐谢过萧先生不杀之恩了。”
“不交出金麒麟,一样都满门抄斩,所以莫要让更多的人死,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