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默云收到了宇文周发怒的消息,掌控镇抚司的厉指挥使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他想了一下,就去了宫中,求见永嘉帝。
历来出任镇抚司指挥使的都是帝王心腹,厉晴当然也不例外。
二十年前,先帝会盟于武昌要塞,永嘉帝那时还是太子,奉命留守金陵监国,当时二十来岁的厉晴就是永嘉帝的贴身侍卫。
前方大陈捷报频传,京城里北酋和大齐的暗谍却活跃异常,永嘉帝一年里就遇刺数次,厉晴每次都是拼命上前,以两国暗谍的鲜血染就了他的赫赫威名,最惊险的一次,他替永嘉帝挡了隐藏刺客的致命一刀而差一点魂归地府。
永嘉帝因此信任看重他,尤其是登上帝位后,作为帝王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刀的镇抚司,当然需要绝对信任的人掌控。
永嘉帝盘算了身边几个忠心的,最后选了他。一是因为厉晴忠心无虞,武艺高超;二是因为这个高手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最重要的却是厉晴是孤儿出身,没有什么牵绊,也不会顾忌名声。
果然,镇抚司在厉晴手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朝中谈之色变,连其他两国也甚为顾忌,厉晴两字简直可令小儿止哭。
“参见陛下,”厉晴一进御书房就跪下磕头。
“起吧。”永嘉帝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直接询问,“什么事?”
厉晴起身,恭敬地回禀,“昨日,陛下令福王陪北酋使者,宇文周大怒,曾在驿馆大发雷霆,说是要在明日早朝给大陈厉害看看。”
“哦?”永嘉帝放下手中的御笔,“他有何所恃?”
对啊,这可是大陈的京城,更何况北酋新败,有什么底气说狠话呢?
厉晴却是好猜疑的性子,对于他来说,什么事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因为放过往往代表后患,代表无能。
“陛下容禀,宇文周虽悍勇,却不是狂妄性子,我们的人递出这样的话来,只怕他是真的有可以让大陈难堪的本领。”厉晴又加了一句,“而且可以确认无影也还在京城,此人也不可不防。”
永嘉帝点头,“厉爱卿说得有礼,宇文周在明,无影在暗,的确不可轻视。”
“传朕旨意,着刑部侍郎齐默云今日陪同北酋大皇子,好好探探他的底。”
身边的太监总管德公公一声应诺,出门叫了个小太监,吩咐了几句,小太监急急地去了。
永嘉帝转向厉晴,“你给朕把明天所有的环节再仔细查一遍,若有不妥,可便宜行事,先拘了再说。”
“是,微臣谨遵圣命!”厉晴倒退而出。
齐默云本就觉得事有不妥,正想让人再去驿馆好好打探一下,就接到了宫里的传话,于是亲自去了。
宇文周倒是对这大陈文武双全的贵公子很是好奇,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文能作诗写策论,武能骑马舞宝剑,长得又是松柏朗朗,风姿无限。这样的人物只怕放眼三国也屈指可数,连宇文周都起了笼络之心。
一个存心刺探,一个有心笼络,这两人一时间仿若知己相逢,这话题从大陈到北酋,又说起大齐,齐默云本是个学识渊博的,对三国的风情人物留意久也,而宇文周对其他两国觊觎多年,自然也了解甚多。
于是这两人在外人看来,真是言谈侃侃,融洽无比。
直至午时将近,宇文周还觉得意犹未尽,拉了齐默云喝酒。
而这一番谈话下来,齐默云暗暗心惊,听宇文周提及的大陈和大齐的山川江河,精准的仿佛身临其境过,难道北酋已经致力于一统三国了?这暗谍只怕已遍布三国。
除了心惊,还有心急,这要打探的事根本无从下手。
虽然有消息说是北酋人住的后院有异,可北酋人看管得非常严密,刑部的暗谍根本进不去。
齐默云也找不到进后院的机会,宇文周虽然直爽却也精明,要想不引起他的怀疑,实在太难了。
于是,齐默云欣然答应了,只提议院内亭子的四根柱子中空,可放置炭火取暖,而今日天气甚好,不如两人就在那里饮酒。
宇文周果然有点兴趣,叫人置办了酒席和炭火,两人就在那喝上了。
这已经是离后院最近的地方了,齐默云一边喝酒,一边一筹莫展,酒过三巡,正想冒着被识破的危险哄宇文周进内院,忽然看到一个北酋侍卫拎了一个大笼子进了后院。
齐默云看那笼子很是奇怪,好好的为什么罩着一块布呢?
“来,齐兄弟,喝!”三大碗下肚,宇文周本性毕露,连兄弟都叫出来了。
“可真不行了,”齐默云一副醉眼惺忪相,“再喝可就醉了,明日可是大朝呢!”
齐默云透过微微眯着的眼发现宇文周的眼光闪了闪,果然,名震北酋的大皇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又被劝了一杯酒,齐默云装作恶心样,踉踉跄跄地走到靠后院最近的一棵树下,“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宇文周一愣,这是真醉了?
站在旁边的追风急急跑了过去,“公子......”
没过一会儿,就扶着齐默云往回走,边走边叫,“公子醒醒,我们回府了。”
宇文周挥挥手,两个北酋侍卫走过来,追风摇头,“大皇子,我家公子不喜欢接触陌生人。”
“让齐兄弟的轿子进来,”宇文周大着舌头吩咐,“齐兄弟,我们下次,下次再喝。”
齐默云抬起头,一张脸微微有点发白,似乎因为吐过稍稍清醒了些,“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