囬城令迈着沉重的步伐,在侍从的搀扶之下,躬身进了小娇,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他觉得王之正这个大营,弥漫着一种魔窟的感觉。
王典卿是个读书人,从小衣食无忧,没有操过心,当官以后,处处不顺,特别是来到囬城这一年多,几乎没有消停过,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遇到王之正和他手下那群人,只觉得秀才遇到兵,简直是没有办法正常沟通!
回到县衙,他只觉得心烦意乱,现在兼职成了夹在灯箱的老鼠,怎么做都不是!
他躲在书房里,把门锁上,一个人躺在太师椅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唉声叹气。
这时候,一个穿着粗布灰衣,留着山羊胡须的老先生,端着铜烟锅走了进来。
老先生背着手,站在王典卿不远处,叹息一声说道:“看来这次成行,王之正对您呲出獠牙了?”
“岂止是呲出獠牙,还强迫我杀了一个俘虏!”王典卿委屈地说道:“我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他让我杀了人!”
老先生背着手说道:“杀人,不是一件容易事,我年轻时也曾杀过人,至今都如同梦魇啊……不过没事,毕竟杀得是俘虏,那俘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爷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王典卿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然后背着手在室内踱步,事儿激动,时而不安:“先生教我!”
突然,王典卿冲着师爷躬身恭恭敬敬拜到:“先生与我,亦师亦友,这次真是遇到难题了,王之正让我建商税司,并且打算在囬城长期驻扎起来,准备让我轻囬城县之力,收商税来养他的兵马!你看看,古文典大人猜错了吧?”
师爷突然转过身盯住了王典卿,眼眸子转了转,然后伸出手把他扶起来:“大人快快请起,这件事也确实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如果说王之正在囬城长期驻扎,说明他对金陵城胜券在握,他有把握即使他不在金陵,金陵也不会出乱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要重新做选择了!”
说吧,他转身走到窗边,盯着窗外那轮洁白明月,陷入沉思。
王典卿现在他身后问道:“吴先生。你觉得,这场战斗,王之正会斗过古文典?您别忘了,现在金陵十三州府的官僚可都是金陵党,都是古文典的嫡系,王之正虽然在金陵城势力大,可是他现在毕竟只能控制金陵城,不能掌控整个南直隶!”
吴先生呵呵一笑,转过身说道:“大人。您看待问题不应该这样看,您要看到问题的背后,现在王之正的身后站着的是皇上,古文典身后站着的是内阁!实际上这次明争暗斗是,内阁阁老们,或者说东林党们跟皇上之间都争斗!”
吴先生话音刚落,王典卿就大吃一惊问道:“不会吧,竟是跟皇上的争斗?这么说,如果我们站在王之正这里,就等于跟内阁东林党作对,如果站在古文典这里,就等于跟皇上作对!这么说,我们站在站队就更重要了,如果站队站错了难免会有杀身之祸呀!”
吴先生摆摆手说道:“大人,你这个分析,大差不差,这些天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分析研究,我发现这件事情很复杂,说白了就是一场龙虎斗!”
王典卿急忙问道:“吴先生,我觉得还是应该站在古文典这边!您想想,内阁阁老门,个个都是老谋深算,城府颇深,王之正和皇上这一派,虽然很有冲劲很有胆魄但毕竟一来皇上年轻,手下也只有王之正这么一员大将,所以我觉得如果真的比下去,可能要下古文典会吃亏,但是最终赢得一定是古文典!”
吴先生盯着王典卿幽幽的说道:“这种事情与赌博何其相似,赌赢了,一切安好,赌输了,掉脑袋,豁出去身家性命!但是我们不能豪赌,因为我们输不起!你刚才说,皇上手下只有王之正一员大将,我可以告诉你,皇上手下的能臣觉得只有王之正一人,你看看,蒋鼐,阮大铖,毛一鹭,申绍先,黄宗羲这群人,都是跟随皇上从蕃邸里出来的,再看看军事方面,从三边总督杨鹤,到新提拔起来的洪承畴,可谓是账下人才济济。再则,皇上虽然年轻,但是却代表着天下大义,群臣对皇上有再多不满,说句不好听的,真的一纸赐死诏书发下来,哪个臣聊敢不谢罪自杀?”
吴先生这一句话,说的王典卿不禁脊背发凉:“那该怎么办?先生的意思是,投靠王之正?可是投靠王之正,我们很可能会成为古文典第一个要除掉的牺牲品!您想想,投靠王之正我们就是叛徒古文典在囬城埋藏的多少暗势力我们能活命么?”
吴先生摆了摆手说道:“如今之计,还不能过早的站队,不能过早的把自己给搭出去了,我们要稳妥!”
“稳妥?怎么稳妥?”
“老夫的意思是,不要急着表态,王之正交代的事情,商税司我们该建就建,古文典说不让我们建,我们就停亭,跟他们虚与委蛇,打太极拳,本来就是他们的矛盾,我们何必要大前锋?所以老夫的意思是,他们的矛盾,还让他们来斗,你们斗,我退出来,这就是我的意思!”
吴先生说的计谋很高深,王典卿居然没有弄明白什么意思:“吴先生。原谅我没有听懂!”
吴先生抚了抚胡须,耐心地说道:“商税司该做继续做,我们大张旗鼓来做,古文典来兴师问罪,就说迫不得已,我们停几天,我们停几天,王之正定然来施加压力,这时候我们再来给王之正面子,我们就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