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渐渐的大了起来,带了一点凄厉的感觉。姜令仪心里有些急迫,忙走到门边,想要去推,只听到姜氏的声音传了出来道,“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他们竟然不让我生下孩子。”
姜令仪听了心里一惊。
姜氏嫁到徐府十几年,却无所出,原来竟是有人在背后作怪,这样一想就觉得心凉如水。
姜氏哭诉了一会,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赵夫人也劝道,“你也还年轻,好好调养几年,兴许还可以再生的。”
姜令仪心里百感交集,幸而她已经决定了不再离开,不然只怕以后想起姑母终究是心内难安。
这样想了想就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想过改名换姓,终究是做回了姜令仪。
她想过离开徐府,终究还是逃离不开,似乎有股力量,将她紧紧拽向原定的方向,怎么也挣脱不开。
姜令仪想了一想,便释然了,既然逃脱不了,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接受呢?
即使再回徐府,她也不再是那个懦弱的姜令仪了,她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来保护自己和姑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那丫头没多久便回来了,有些歉意,“姑娘久等了。”
两人估摸着时间,才端了茶点去客厅,这边赵夫人和姜氏已经恢复如常了,只是姜氏的脸色十分的不好,透着一股子伤心和悲愤。
姜令仪上前两步,“姑母脸色不好,不如我们回房吧!”
姜氏朝赵夫人到了谢,这才携着姜令仪回房。
姜氏心情差极了,她进了房便对姜令仪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姜令仪是未嫁女,即便知道姜氏心情苦恼的原因,也不能开口安慰,只得依言退下,“那姑母好好休息。”
晚饭是在房里用的,小兰小菊送来晚饭,只说道,“夫人说不舒服,已经歇下啦,吩咐我们给姑娘送饭菜,姑娘将就着用吧,我们还要去服侍夫人。”这里的饭菜比隔离房好了许多,姜令仪却一点也吃不下去。
夏季的夜总是黑的格外迟,屋子里闷闷的,人也燥了起来。
姜令仪起身推了推窗,似乎有人在吹笛,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
姜令仪倚坐在窗边出神。
夜渐渐的深了,周遭越来越静,这笛声似乎近了一些,便像是划破天际一般,一点一滴的蔓延开来,悠扬婉转,绵绵不绝。带着无尽的清朗之气传入姜令仪的耳中。
慢慢的,曲中似乎多了几分情愫,有一种求而不得的隐憾一闪而过,更多的却是坚决,这笛声听在姜令仪的耳朵里只觉得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曲子了,笛声一遍接着一遍,反反复复的只是这一首曲子。
这曲调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在姜令仪的脑海里汇成一首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再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再听,这调子就越发的缠绵悱恻起来,仿佛就是一个翩翩公子在向心中的女子诉说着情义,诉说着不放弃的决心。
姜令仪便想起了那一世在徐家的场景。
那时她第一次听到这笛声,也是一支情义绵绵的曲子。并不是现在听到的一首。
她不知不觉的随着曲声走到了花园里的一所亭子里,看到了琴瑟和谐的一幕,她眼睛里倒出他的身姿,还有那个美丽的女子的影子。
心里涩涩的,转身便要离去。
程锦儿却已经看到她,唤道,“姜妹妹,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坐吧!”
姜令仪那时候还不太懂得拒绝,只是走过去,坐在那里,缩手缩脚的。
徐伯卿并不看她,只是小心替程锦儿擦了擦汗。
程锦儿初孕,最是怕热,她朝姜令仪笑道,“妹妹也是被相公的笛声吸引过来的吧?相公的笛声悠扬,最是好听,尤其是这一首关雎,”说着和徐伯卿对视了一眼,情意绵绵的。
这才懊恼道,“看我,妹妹并不懂什么是关雎,是我多嘴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姜令仪是知道的,在徐府这一年多,她从三字经学到诗经,却终究学不来程锦儿谈吐得益的淑女气质。
她终究不敢说,哪怕说一句我懂,她也不敢。
程锦儿又笑了,“妹妹觉得相公的曲子好听吗。”
姜令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听。”
程锦儿笑的越发开心了,“妹妹得空多读些诗书,这样下次再听到曲子时,就能听出曲中表达的诗意了。不然就有点像”
对牛弹琴。
她没说完。
姜令仪告了别。匆匆而逃。
身后传来徐伯卿温柔的训斥声,“你啊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拐弯抹角的。”
程锦儿嘟囔着小嘴,“人家乐意,怎么,你心疼啦?”
徐伯卿笑道,“我怎么会心疼她?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罢了,只要你开心就好。”他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女人是敏感的,姜令仪小小的心意终究没有逃过程锦儿的慧眼。
女子善妒,
程锦儿不喜欢她。
她也不喜欢程锦儿。
姜令仪一直以为程锦儿最后对她说的读多了诗书便能听出曲中的诗意,只是为了取笑她。
现在想来,程锦儿并未说错。
只是那时的她虽然读了那么多书,终究是流于表面,并未看透书中的蕴涵的意义。
月儿高高的挂起,笛声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