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闷蛋怎么知道杀死他的人是内鬼呢?”季安问道。
口水兵也曾问过闷蛋同样的问题,毕竟那个身穿特殊服装的人也有可能本来就是龙族人,只是突破了边境防线早早潜伏在狼山,并不一定是狼族的内鬼。
原来关键就在那人的后颈,上面纹了一个大大的英文字母和一连串数字——每位通过无畏派考验的狼族人都会在加冠仪式上当场在后颈和脚底纹身,如此一来,无论他们在战场上以何等残忍的方式死去,即使尸分离﹑面目全非,他们的身份都可以被辨认,好让族长将追封这些烈士。
是o1f的意思,数字是军士编号,这个纹身等同无畏派军兵们的身份证一样,假如闷蛋看清楚了纹在那人后颈的数字,他完全可以靠着编号查出内鬼的身份。
然而,闷蛋只看见了最后的那个数字——8。
“那个内鬼这么袒护亚朗,他肯定有问题;而且那个内鬼,我怀疑是......”闷蛋话还没说完,季安却打断了他。
刚才,季安好像看见亚朗动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是亚朗动了,还是只是不由自主地跟着车子晃动了一下。
季安不安地紧盯着亚朗的方向,在黑暗中根本不知道他熟睡了没有。
于是季安对口水兵比划了一下“嘘”的手势,又用口型无声地说:“先试试他”。
凭良心说,季安跟亚述一样不愿意相信亚朗会出卖族人,但是所谓战场无父子,万一亚朗真的与内鬼有关系,那到底是不得不防的。
季安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亚朗的身旁,提起别在腰间的小弯刀对准亚朗的眼窝,刀尖与亚朗的眼皮之间仅有三公分的距离。
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吐息在极度紧张下仍保持均匀,就像好眠正酣的人一样;可是,人体辉光是不可能通过训练而自由控制的。
只见亚朗身上的辉光亳无变化,季安紧绷的情绪才一下子放松了起来。
季安又爬回去口水兵的身边,用嘴型说:“他睡了。”
口水兵左顾右盼,霎时惊醒在这个人口密集的货柜里,他理应更谨慎一点。他就像一个憋急了的情绪病患者一样,因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聆听者,便不分场合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过后冷静下来,才明白这种不慎可以致命。
口水兵不敢再说话,只好抓过了季安的手,用手指头在季安的手掌上写下了四个字:内鬼罗林。
口水兵怀疑的对象竟是特务长罗林。
口水兵摸了一下喉头,季安便明白了。
这几天,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特务长的喉结,因为特务长一直围着围巾。
本来这大冷的天,围了条围巾也算不上稀奇,但稀奇的是......正如亚朗曾告诫季安的一样:狼族的所谓无畏是反生理本能的,他们必须不怕冷。
多穿一件大衣看在狼族人眼中都是懦弱的表现,何况是围巾呢?只有季安这样的“外族人”才会忽略当中的突兀感。
特务长这样的异常,在初见的那天已经引起了口水兵的注意,因为闷蛋说过:内鬼不是男人。
军队里有没有女子?有,绝对有,因为狼族有“处子宣誓”的习俗,而且出于保护的目的,女子在宣誓过后,军队会给予她们新的姓名,档案上也会把她们列为男性,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查出她们本来的身份。
口水兵看见特务长罗林男扮女装的那天,他那样目光灼热地看着特务长,盯着的并不是那张化上了浓妆的脸蛋,而是特务长的喉头。
特务长穿上的女装是一件保守的高领长袖长裙。
当然了,按照正常逻辑,特务长这样的打扮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男性特徵,以免在龙族守卫面前露馅;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也有可能,特务长的打扮是为了掩盖自己没有男性特徵的事实。
而且,围巾和高领都盖过了他的后颈,让口水兵无法确认他颈后纹身的数字。
季安把眉头都皱得要结出麻花来了,要知道假如特务长果真是内鬼,他们此行必定有诈!
但是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万一口水兵猜错了,他们违抗特务长的命令就等同违抗军令。
季安担忧的,也正是口水兵所想的。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一个扭着眉毛苦思,一个低头叹息。
就在两个人沉默无眠时,货车仍在高行驶中,如无意外,明天一早他们将到达龙族边境,如果这当中果真有诈,他们便成瓮中之鳖。
此时,货车一个强力的拐弯让两人的额头撞到了一起,在听见口水兵吃痛低吟的电光火石间,季安想到了一个方法。
季安想到这里,便俯在口水兵耳边道:“打一架吧,弄得愈乱愈好。”
运动选手在比分不利自己时,往往会利用绑鞋带,或向裁判报告各种无关重要的事情以拖延比赛。有时候,当觉得情况对自己不利时,制造混乱,也是争取缓冲时间的一种方法。
话毕,季安便以一个左勾拳擦过口水兵的耳边,打往货柜的铁壁上,出了砰然巨响。
季安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大伙,又一脚高空扫过口水兵的头部,踢到了铁壁上,嘴上直骂道:“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成日拉着个长脸,阴阴沉沉的,我看见就不爽!真晦气!”
季安骂人的声音比那撞墙声还要响亮,此时大伙开始逐渐醒来。
口水兵见状,便推了季安一把嚷道:“你以为我就看你顺眼了?我最好的朋友死了,我难道还要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