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艾玛手劲好大阿姐快来救我!
王扶婈见了,适时的插了句,“这日子真是热的没法子了,我这身子又是个没用的,万万不敢用冰,只连累诸位陪我一同往前头凉亭那儿坐坐了。”
一众人口里都连连客气道:“哪儿的话,自是应当的。”
早有丫鬟端着描金莲纹的银盘过来,王扶婈起身将上头的香薷饮一杯一杯取下,挨着递给几位姑娘,道:“这香薷饮最是宽中和气,益脾温胃的,好在我们家做的还是不错,只委屈诸位姐妹与我这病秧子同饮了。”
凉亭内的石桌上摆了精巧绝伦的雕花蜜煎——杨梅、哈密瓜、鲜姜、嫩笋等,雕成甜酸的花梅球儿、清甜的哈密瓜鱼、微辣带甜的花姜,在荔枝、枇杷上头雕出各色花样,碧青的梅子被雕成了莲花状在银盘边上摆了一圈,这般精细,御宴也是上得的。
崔静姝一见便笑了,向着阮琨宁道:“倒是借了阿宁的光,叫我们也见到了这般的好东西呢。”
王扶婈接过丫鬟的帕子擦擦额头,回身笑道:“什么话,难不成你们来我便舍不得吗?那我倒是成什么人了。”
顾晚却促狭道:“是是是,我们扶婈妹妹向来都是个好客的,改日我们来蹭饭,可要记得还是如今日一般接待才是呢。”
王扶婈微微一笑,如春风拂过一般:“你既然敢来,我这里自然有好东西来招待的,岂有怠慢贵客的道理?”
几个人性情各异,说起话来倒是相得益彰,很是投的来。
阮琨宁最喜欢的就是顾晚了,许是因为出身武家,说话毫无矫揉造作之气,很是利落,比起之前她手撕过的白花们真是好太多了——如果不爱掐自己的脸就更好了。
过了一会儿,崔静姝在一侧道:“李家老夫人驾鹤西去,我听闻,李家的那个姑娘回陇西守孝去了,只怕要三年再回呢。”
徐云姗也道:“所幸李家的大姑娘是早早的同二皇子定了亲的,倒是免了守孝三年之事。”
顾晚倒是很耿直的性子,道:“我可没有搬弄是非的意思,那两位可都不是什么善茬,明面上言笑晏晏,心里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呢,还是离得远些好,如今一个即将出嫁,一个返乡守孝,于我们却是好事一件呢。”
徐云姗拿着帕子一掩嘴,道:“快别这般说,人家可曾害过你?”
“那倒是不曾,只我毛病多,看不惯她便是了。”
阮琨烟也劝了句:“左不过也是走了,何必为此生气呢,咱们只管玩咱们的就是了。”
时间倒是过的飞快,眼见着日头高了,王扶婈便建议道:“外头这般热,咱们午膳便在这里用吧,也免得出去叫日头晒了。”
一众人倒是客随主便,哪里有不同意的理?
饮食摆上来了,阮琨烟眼见着王家今日真真是下足了心思,就连菜肴都是一等一的。
摆的倒是不多,只两件金陵时下的河鲜——河豚与螃蟹,在当下也是极珍贵的。
梅圣俞曾赋《河豚鱼》诗一首: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河豚于此时,贵不数鱼虾。
河豚之目并其子凡血皆有毒,食者每剔去之,其肉则洗涤数十遍,待色白如雪,或用荆芥煮河豚三四次,换水则也可袪毒,手续繁琐,寻常极为难得。
其虽然制作困难,处理起来也是极为繁复,可是河豚味鲜肉美,柔嫩异常,饶是苏东坡这位饮食大饕也曾道:“也值一死!”可见其风味如何。
至于螃蟹的味美,也是有诗赞扬过的:紫髯霜蟹壳如纸,薄萄作肉琥珀髓。主人揎腕斫两螯,点醋揉橙荐新醴。痴祥受生无此味,一箸菜根饱欲死。唤渠试与釜底,换取舌头别参起。
将黄熟带枝的江南橙子,截顶去瓤后少许汁液,再将蟹黄、蟹油、蟹肉放在橙子里,仍用截去的带枝的橙顶盖住原截处,放入小甑内,用酒、醋、水蒸熟后,用醋和盐拌着吃。其肉香鲜异常,食之唇齿生香,回味无穷。
加之之前的果盘,已是精巧至极,可见主人家真真是花了十二分精神的,这才叫几个姑娘为这份心意感动不已。
阮琨宁是这里头最小的,也最是讨人喜欢,王扶婈也是先将蟹肉捡到她的碗里去的,阮琨宁正两眼冒光的看着,只等着下筷子了,却听着外头传来隐隐的说话声:“今日妹妹有客人,我岂有不来拜见的道理,不然岂不是没规矩?你们却这般拦着,难不成,是妹妹不想见我吗?”
“三姑娘这话真真是折煞我们姑娘了,也是怕累着三姑娘才拦着您呢,您如今病中,不好好休养,对您身子可是没什么好处呢,且回去养着吧。”
王扶婈毫无瑕疵的丽容闪过一抹恨色,这个庶姐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己跟母亲啊,为着母亲杖毙了她姨娘,这些年在父亲面前不知道给母亲上了多少眼药,可她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母亲容得下别的妾室,独独处死了她母亲?还不是自己作的!怪得了谁呢!
说的这般好听,哪家里妹妹有客人还得姐姐出来拜见的,不知道的以为自己与母亲素日里是怎么磋磨她的呢!
阮琨宁见她气的发抖,自己坐的又近,便主动的握了握她的手,无声的安慰她,顾晚也道:“你真真是个好性的,换了我早八百年就打死她了,轮得到她这般嚣张!”
王扶婈苦笑一声:“总得顾忌着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