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国境内突然驶来了几匹快马,飞扬的尘土形成了一种淡黄的薄雾,其中冲出来一位身形俊美的“男子”。“驾驾...”男子挥舞着马鞭,扬马在宽阔的官道上。
男子身后,跟着三五个随从,各个快马如飞,仿佛有什么急事似的。
李希站在司马岳面前,脸上的神色仿佛有点为难。司马岳手中拿着一份奏章,脸色凝重,道:“这些乔迁过来的士族,简直无法无天。”
说着,司马岳将奏章重重拍在桌案上,脸上全是愤怒之意。
“不仅是乔迁士族,普通老百姓也都不愿意执行朝廷颁布的土断之法。”李希面色凝重,朝愤怒中的司马岳道。
“为何?”司马岳不解,抬头朝李希问道:“编民入册,将北方侨民与南方土著同等对待,难倒他们不愿意吗?”
司马岳这么一问,李希倒有些为难,正欲开口,却听见门外木屐“咚咚咚”的声音轻轻传过来。
“这也正常。”褚蒜子身着白色绣凤双络复裙从门外盈盈走进来,朝司马岳道。
“哦?”司马岳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褚蒜子。
“小时候,我和母亲也当过流民,虽说编户入籍能使得流民和当地土著拥有同等地位,但是实际是人的地位多是由自身家世实力所决定的,与户籍没有太大关系。”褚蒜子说着找到就近司马岳的位置跪坐在地。
“试问殿下,同样是北方来的流民,即便是在琅琊国有了户籍,和本地人相比,他有什么优势?”褚蒜子轻声朝司马岳问道。
司马岳低头思虑片刻,抬头看着褚蒜子道:“本地人长期居住在此,繁衍生息,亲戚挨着亲戚,自然容易形成一股势力。”
“我记得以前和母亲住的一个村子就是以姓氏为名的,整个村子里都是一个姓,外姓之人想要在村子里获得同等地位,那是很困难的。”褚蒜子想起小时候跟母亲四处流浪的生活,想起母亲以前遭受的苦难,心口忽然一酸。
“还有一个问题,就像之前妾在天师道教见到的情况一样,许多流民为了生计开荒垦地,这些土地都是他们辛苦找来,辛辛苦苦开垦的,他们为何要将这些自己开垦的地编入朝廷的户籍之中?那不是意味着自己开垦的地就变成朝廷的了,他们还得向朝廷缴纳赋税?”褚蒜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司马岳,道。
司马岳低下头来,心中莫名有些感慨,道:“如此说来,也是。可是,若是再不征集赋税,南渡的那些贵族门阀在侨置郡县吞并土地,大造田园,又隐瞒户籍不报,也不缴纳赋税,如此一来,朝廷财政影响极大。”
“是啊,朝廷这两年实行土断法除了安置北方来的流民侨民之外,更重要的就是稳定增加朝廷财政收入,以便支持北伐所需,恢复中原啊。”李希朝褚蒜子看了看,又看看司马岳道。
“想要这些士族门阀妥协,恐怕不狠一点是做不到的。”褚蒜子冷哼一声,道。
“这个桓温,琅琊内史也做了不久了,连这些士族都搞不定,真是气死本王了。”司马岳怒不打一处来,拍了下桌面,道。
褚蒜子听在耳中,想要开口为桓温说句话,话还没说出口又吞了回去,大概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司马岳瞧见了褚蒜子细微的脸部变化,瞥一眼褚蒜子,道:“王妃有话说?”这话问的不温不火的,连站在一旁的李希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桓温本就是士族寒门,土断之法对桓家来说没什么好处,再加上桓家要晋升士族之列,定然需要讨好那些等级更高的士族,得罪这些人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即便是得罪,恐怕他也不一定有这个实力,毕竟那些士族门阀也不是好惹的。”褚蒜子一脸的忧虑,朝司马岳道。
“他桓温是本王亲自提拔,陛下亲封的琅琊内史,职责所在,怎能说做不了就做不了?那朝廷要他当这个琅琊内史作何?”听褚蒜子替桓温说情,司马岳更加愤怒了,脸色凝重,将微微的怒气隐藏在俊美的面容之下。
被司马岳这么一说,褚蒜子到不太好说什么了,跪坐一旁静静看着司马岳,也不再发声。大殿中的气氛瞬时有些尴尬起来。
李希瞧着两人的脸色,感觉气氛不对,轻轻咳嗽了两声,道:“如果对付普通老百姓桓温也许还行,对付那些士族门阀估计还要琅琊王您亲自出马,否则难以镇压。”李希这一句算是缓解了大殿之中尴尬的气氛,让褚蒜子也轻松了些许。
“嗯,也只能如此了。”司马岳自言自语着,忽的又像是想起什么,道:“不对,本王拒不入朝,理由是重病,如今却公然出现,岂不是欺君?抗旨不尊?”
司马岳抬头朝李希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褚蒜子。却见两人皆面色凝重,一脸为难,此事确实有些棘手。
“殿下。”门口的侍卫快速跑进来,拱手朝司马岳道。
“何事?”司马岳抬头问道。
“南康公主来了,说是来探望殿下的。”侍卫面露难色,道:“已经从门口进来了。”
“什么?”司马岳大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侍卫道:“拦住她,拦住她。”而后又朝褚蒜子道:“赶紧赶紧,拦着去,本王先回去装病。”说完便跑进寝宫去了。
褚蒜子见司马岳如此狼狈,觉得好笑,但想了想,这南康公主虽说并未谋面,但却知道是司马岳的长姐,听说性格较为刚烈,颇具男儿气概。
“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