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岳终于病倒了,式乾殿内,褚歆矗立一旁,司马岳斜躺在床上,吃过太医令送来的药之后情况终于有所好转。
“陛下病情怎么样了?”褚歆朝一旁已经喂完药正准备退下的太医令关切地问道。
“陛下急火攻心,需要多休息。”太医令端着药碗,朝一旁的褚歆道。
“朕没事。你退下吧,朕有事要跟褚卿说。”司马岳脸色苍白,有气无力,朝太医令道。
“诺。”太医令答应着,退了出去。
“褚卿替朕拟一封信”话还没说完,司马岳想了想,继续道:“不对,应该是以你的名义拟一封信。”司马岳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心里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继续下去。
“陛下,给谁?”褚歆见司马岳一时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于是问道。
“给桓温。”司马岳想了许久,原本他是不想这么做的,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恐怕不这么做都不行了,褚歆这么一打岔,司马岳拉回自己的思绪,朝褚歆嘱咐道:“写完之后,去请皇后在信内附上一封私信。”
褚歆微微愣了一下,不明白司马岳是什么意思,为何朝廷公事,他褚歆要以私信的名义发下去,还要皇后的私信,褚歆怔怔看了司马岳一会儿,最终还是按照司马岳的吩咐去办了。
“陛下,臣,这是父亲给你的奏章。”转身准备离开之时,褚歆忽然想到来之前褚裒曾经写过一封奏章递给朝廷,褚歆是负责传送奏章给皇帝的,因此奏章到了褚歆手里,由他递给皇帝。
由于陛下突然吐血,情绪不稳,褚歆一直没敢拿出来,这会儿见司马岳情绪稳定了,突然想起此事,于是从袖口摸出奏章递给司马岳。
司马岳接过来,看了两眼,朝褚歆道:“丈人还是想去地方上任?”
“是的。”褚歆恭恭敬敬道。
“为何?”司马岳不解,问道。
“这,父亲以为朝中应该由有能力有名望的大臣来辅政,父亲大概认为自己名望和能力都不够所以不便辅政吧。”褚歆分析着,朝司马岳道。
司马岳看了眼奏章,又低头想了想,寻思着如果褚裒不愿待在中央,何人可以任职辅政要职,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一个人——何充。
“眼下朝廷危难之际,的确需要能人志士,把何充调回来吧。”司马岳想了想,将奏章递给褚歆,道。
“诺。”褚歆接过奏章,道。
“另外,卫将军兼中书令褚裒调任兖州刺史,都督兖州、徐州诸军事,假节,镇守金城,以配合北伐。”司马岳想着老丈人也不能白白留着,眼下国家大难之际,总归是需要老丈人出些力气的,便朝褚歆道,又想到老丈人这次任职在琅琊之地想起琅琊内史尚且空置,又道:“卫将军褚裒升为左将军,兼任琅琊内史。”
褚歆抬头看了司马岳一眼,不明白司马岳为何会这样处理,但转而又想,大概是为了配合北伐以及琅琊内史空置之事,于是不再多说什么,低头拱手道:“诺。”而后退出大殿。
崇德宫内,褚蒜子尚在月子内,忽然听兄长说到司马岳要求自己附一封私信夹在大兄的信中给桓温,一阵狐疑,道:“陛下这是何意?为何要如此行事?”
“连妹妹都不知晓陛下何意,大兄又如何知晓?”褚歆瞥了褚蒜子一眼,道。
褚蒜子看了看褚歆,又低头思考片刻,似乎想到什么,也不再多说,朝褚歆道:“准备好笔墨纸砚吧。”
褚蒜子寻思着大概司马岳是知道她曾经跟桓温一起生活过的事情的,之所以没说破,是顾着彼此的颜面,也确实是褚蒜子跟桓温没什么关系,所以也并未计较。然而,如今桓温在前方督战,应该说对于北伐之事是比较有发言权的,如今北伐失利,庾冀占领襄阳停止不动,看样子实在不像是想大举进攻赵国的意思,庾冰镇守江州,荆州也在庾家手里,长江以北皆在颍川庾氏手中,而北伐大业却屡遭失败,也难怪司马岳要问问桓温前方实情了。
司马岳毕竟是帝王不可能做这等低三下气不信任大臣之事,传出去也不好,褚歆到是可以问,但桓温毕竟跟他不熟,未必会说实话,因此,附上褚蒜子的私信却是必须的。司马岳虽然没说,褚蒜子却已经明白了其中深意,面对褚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拿起笔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褚歆离开之后,褚裒来看望自己的女儿和小外孙,一手抱起司马聃小心哄着。
“阿父为何执意离开台城?”褚蒜子听褚歆说父亲要离开建康,心中纳闷,刚好父亲来看望自己,于是趁机问道。
“阿父为外戚,女儿该是知道中朝杨皇后(西晋武帝后杨芷)外戚专权之事,最后杨家落得个身死族灭,父亲不想授人口实,于你于我都不利啊。”褚裒抱着并不哭泣的司马聃坐到褚蒜子身边道。
“可是父亲这一走,朝中就没人了,女儿也会想念您的。”褚蒜子低着头,不舍地道。
“放心吧,何充差不多也该回朝了。父亲调任地方才更有利于掌握权势,而待在中央,不但手中无权,还会受到各地刺史藩王猜忌,难免不利。”褚裒语重心长朝褚蒜子道。
褚蒜子瞄了父亲一眼,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多说什么。
不久之后,褚裒离开中枢,何充调任台城,朝内格局发生了新一轮转变。
身在临淮的桓温此刻收到朝廷调令,由褚裒取代自己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