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整整三年。

聂缙……不要哭……

为我……不值得……

恍惚记得多年前的那个春日的下午,几个奴隶被带进了长公主府,她碰到他时,掌事正拿着一个铁钳子往他脸上烙印子。

她站在一边饶有兴致的观看,看他失声惨叫,看他羞愤欲死,他的额角上清晰的烙上了“奴”字,她扬着下巴对他说:“从今往后,你做我的马奴!”

一日为奴,终生为奴,从此以后,他便成了长公主府一名卑微的马奴。这少年所出的门庭乃是当朝的聂家,四世三公,他是长子嫡孙。倘若不是那桩谋逆大案,他的出身该有多么矜贵!

她一遭被害,他为了她几乎倾覆了大燕皇朝,虽招万人唾骂,依旧扶持她的幼弟阿吉上位。人人骂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谁能想到他是真心想辅佐阿吉坐稳龙椅。

她累了,恐怕他也等的累了,这样漫长的等待,任何一个人都会彻底绝望……

明天,真的是明天吧……

第二日,凌蓝到昭和长公主的房间时,屋内空空如也,公主不见了!

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侯爷……长公主……

冰玉湖上,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湖边,身披雪白大髦的华贵男子跳下了马车。

湖面广阔,虽然连日下雪,还未见冰封的迹象。

一只小舟系在岸边,舟底铺着一层薄薄的金蕊雪梅,男子从马车上拦腰抱下一个女人,女人用白色的狐裘裹着,安静的闭着双目,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越来越冰冷。

侍卫只觉得怪异,道:“侯爷,这天寒地冻的,待会怕是要下雪,现在去划舟合适吗?”

男子乌黑的眼眸幽幽的望着辽阔的湖面,淡淡道:“无妨。”

他抱着女子上了小舟,将女子安置在舟上,他提了两只桨亲自划向了远处。

湖面辽阔,侍卫展目望去,看到小舟渐渐消逝在视野内,天边彤云密布,似乎真的要下大雪了,心里禁不住一阵焦急,在岸边走来走去。但是侯爷吩咐他不能跟去,他便不能跟去。

湖心上,聂缙抱着怀中的女子,低头,轻抚着她的脸颊,弯弯的烟眉,小巧的琼鼻,柔润的红唇,一如当年初见时,他低头轻轻一吻……

良久,他才抬起头,怀中人身体已经冰凉,他深黑的眼眸空洞迷蒙,柔声对女子说:“绾绾,你不要一个人走,那太寂寞。我陪你吧……无论天涯海角,碧落黄泉……”

昭和仅余下的最后一丝知觉,感受到彻骨的寒冷,感觉到鼻端梅香萦绕,感觉到身子不断下沉……只是有一只手一直攥着她的,没有放开。

她仿佛听到一人呓语: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陪着你……

光秃秃的船儿在湖面上打着晃荡,几朵金蕊白梅悠悠的飘荡在碧绿的水波上……

当年,她最爱白梅。

昭和从头痛中醒来,浑身还似被冰霜环绕,她打了个寒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扶着额头坐了起来,站在一边的侍女见她小憩醒来,柔声道:“殿下,楚离还跪在外头呢,叫他进来伺候吗?”

昭和怔忪了半晌,抬了抬手,发现自己的手可以动。

“嗯。”她居然发出了声音。

她欣喜的看着自己的手,转动着手腕,真的可以动。做了三年的活死人,现在可以活动,她开心极了。从床上下来,她在床前赤着双足走动着,活生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这是哪里?

这地方很眼熟,烟罗紫檀拔步床,梳妆台上的莲花金棱镜,精致的胭脂盒,零散着的琼玉镯,床头香炉里焚着她最爱的苏合香……

这是长公主府!她自己的家里。可是……长公主府不是被封了吗?她怎的又回到了公主府?昭和仿佛做梦一般。

这时,一个身材修长的素衣男子低着头走了进来,到了她跟前跪下:“楚离见过公主!”

“抬起头来。”

一个清冷却动听的女子声音传到耳畔,楚离抬起了头,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披着烟霞色绸缎寝衣,修眉如墨,眸灿星辉,唇如樱果,颜若娇花,乌黑的青丝如云落下,几至脚踝处,美若谪仙。

楚离的脸上浮起薄红,虽然面首的身份太让人不齿,但是长公主如此美貌,也不算辱没了他。

既然命运不能抗拒,他不如听天由命吧。他垂头道:“楚离知错,楚离今后必定为公主马首是瞻,楚离……这就伺候长公主就寝。”说了这话他连耳根子都红了。

“你刚进我府里?”昭和蹙眉问道。

“楚离昨日进来的。”

“昨日是几号?”昭和惊诧问道。

“三月十五。”虽然诧异公主为何不记得日期,楚离还是如实作答。

“三月十五?”昭和蓦地转身到了窗前,推开两扇窗户,窗外樱树上堆着锦绣般的粉红,随风簌簌的落下。

她记得楚离进府的那个春天,正是樱花盛放的时候,三月十五那一天。

昭和难以置信,竟如同做梦一般回到了从前?她掐着手心,疼痛袭来,难道自己是重生了一回吗?

楚离是世家子,不甘心做面首,开始来时是抗拒的,她第一次召他侍寝时让他在房外跪了一个时辰才允许进来。昭和渐渐记起了从前的事,这个时间应该是他跪完了一个小时过来侍寝了。

“楚离伺候殿下更衣……”楚离正要站起来,听到耳边一声清斥:“谁让你起来的?!”

楚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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