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虽然于功夫上很有自知之明,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可你知不知道,这校场是干什么用的?你知不知道蒋敬身上的功夫?姐姐我在后军寨里见过他练武,那——么粗的木桩子,人家一掌下去……”

潘小园淡淡打断她:“我都晓得。”

这么些日子过去,她似乎也被武松言传身教,沾染上一些凛冽气场。孙二娘浑身一紧,不由得住口。

可脑子里盘旋着长篇大论,过了好一阵,终于又忍不住:“还有蒋敬那个精钢骨算盘,没人知道是个什么打法。因为据说见过他出手的……”

潘小园终于端不住,攥起拳头,叫道:“都死了,我知道!二娘你别说了,再说,我可要后悔了!”

孙二娘完全无语,半晌,才说:“你家武二哥在哪儿呢?我找他去。”

潘小园还没答出“闭关修炼”几个字,亭子里来了个小喽啰,笑嘻嘻地来请她:“娘子可准备好了?现在认输,可还来得及。”

一面说,一面偷偷打量这位难得一见的异性。顾大嫂上阵打擂,起码还知道束起头发,穿一身男装短打,胳膊腿上干净利落。她呢,居然还是钗环俱齐,一副日常襦裙,裙子边儿垂到脚踝,露出绛红绣花面儿的鞋尖。

那小喽啰觉得马上要心猿意马,不敢瞧了,再次躬身一拱手:“娘子?”

潘小园深吸口气,朝孙二娘勉强一笑,信步上台。

底下是一双双睁成铜铃的眼睛,眼珠子跟着她的脚步移动,欢呼声口哨声沸腾成一片,大部分人都把这当成一件类似“花魁出游”的闹剧。有几个蠢汉为了争抢有利的围观地点,已经动上拳头了。

潘小园心里砰砰跳,头一回被这么多男人无障碍围观,忍不住脸烧,全身热得焦躁,脚下似乎有点软。

她用力深呼吸,把紧张呼出去。余光朝场外扫一眼,突然看到远处几张熟悉的面孔。

宋江。还有晁盖。平日里深居简出的两位带头大哥,今日居然也忍不住好奇,手挽手的来看热闹了,身后围着一圈小弟。

晁盖高大威武,宋江矮小平凡,站在一起,简直是最萌身高差。两人说说笑笑,一派其乐融融。

宋江还用手比划着房子和火把,大约是在跟晁盖讲述那日如何烧了酒店,将她坑上梁山的趣事。晁盖和周围一圈人相视一眼,指着宋江,哈哈大笑。

锣声响起,全场肃静。蒋敬的秃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脸上则是一副不情不愿速战速决的矛盾神情。

虽然大家都不太看好潘娘子,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小喽啰给两人分别递上一碗酒。

蒋敬气哼哼的一饮而尽。潘小园不敢装逼,只是抿了一小口,还端着碗,便被辣得咳嗽了两声,引来一阵哄笑。

负责裁判的裴宣立在场地边缘。他生得面白肥胖,四平八稳,站在那里,更像知府,不像强盗。

裴宣摇着折扇,一副看戏的神态,笑道:“蒋大哥,按规矩,你来选择比试的内容。请问你是要和这位,呃,这位……”

旁边小喽啰赶紧提醒了一句悄悄话。裴宣这才想起来:“要和这位潘六娘,比试何种本事,眼下由你定夺。说出来可就不许反悔。比试时间最多两刻钟,咱们在场这么多兄弟都是见证。你俩不管有什么陈年旧怨,到时候一律解决,输了的,可不许再有意见。”

蒋敬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看看台下,九成九的目光居然都集中在对面那位手无寸铁的小娘子身上,心里颇为烦躁。

难道她真如有些人猜测的那样,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不可能,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

但他好歹是身经百战的好汉,身上的本事也不止一样,没理由害怕她。

裴宣再次笑着提醒:“蒋大哥,选好了么?是拳脚,还是……”

蒋敬又哼了一声,轻声道:“比什么拳脚,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台下一阵唏嘘。潘小园屏住呼吸,听到蒋敬这一句话,悬着的心微微落下来一点儿。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位酷似系主任的直男癌,是不屑于跟女人直接动手的。抑或是,担心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可能,怕她真的是扫地僧一样的神人?在这一点上蒋敬不敢冒险,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让一个女人在武功上压制了分毫,对他来说,大约是灭顶之灾。

裴宣笑道:“那么,就是比兵刃?”

蒋敬点点头,右手慢慢摸到背后那张精钢铁骨的大算盘,轻轻拨了拨算盘珠子,铿锵有声。

台下一阵倒抽冷气。全场静了片刻,然后轰的一声,涌起无数窃窃私语。孙二娘在旁边一听,脸色白得像她家的馒头。

王英在角落里藏着,直接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就差上去揪着蒋敬,恳求他莫要辣手摧花了。

神算子蒋敬,那绰号不是白叫的。关于他那张算盘的传说,全梁山没有不知道的。难道今日,终于要有人,活着目睹他出手了?

那算盘上面串的每一粒钢珠,少说也有二三两重,似乎都能把那位娇怯怯的小娘子,从前往后击个对穿。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喂,蒋大哥,今日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立刻便是多人高声附和:“是啊,就算她是无理取闹,你也得有点气量,别跟她来真的啊!”

“就是就是,伤了这小娘子,你不心疼,俺们还心疼呢,哈哈!”

就连大哥晁盖,也远远的扬起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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