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浊风的瞳孔骤然放开,他正想将身前的玄衣推开。可是,溥侵的掌势比他的反应要快得多!
易玄衣拦着,溥侵的那一掌便重重地击在了她的胸口。霎时,冲天的黑血自她的身体里喷薄而出。
她飘飘晃晃了一会,终于倒在了易浊风的脚下。
“姑母……”他轻唤了一声,便再也顾不得一切,将她搂在了怀里。
“玄衣……”溥侵不知所措地收回了手。
“教,教,主,不要杀,不要杀浊风。”鲜血像水流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到她的嘴边,她好像没有知觉似的盯着溥侵,楚楚可怜地哀求着他。
溥侵的眼中尽是惊芒。他蹲下来握住她的一只手,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凭什么值得你这么维护?”
易玄衣的脸色苍白如纸,情绪却平静得异常:“你不可以杀他,因为,他也是你的儿子。”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溥侵有些失态,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易玄衣说错了。
易玄衣的呼吸很弱很弱:“这些年你一直问我,当年顾柳烟丢失的到底是什么,那我现在告诉你,是浊风。”
溥侵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高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向她体内灌输。他生怕她会带着这个秘密就此离去。
他焦急地问:“二十二年前柳烟在落日镇产下的男婴没有死,是今天的易浊风?”
易玄衣瞑目,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淌落下来,浸湿了易浊风的衣裳。她道:“是,对不起,我骗了你这么多年。”
溥侵毅然放掉了易玄衣的手,他站起身道:“因为嫉妒,你不但亲手杀了柳烟,就连她的儿子你也没有让他好过。”
在痛斥易玄衣的同时他也在心底嘲笑着自己。
易玄衣惨白的脸上却绽开了笑容:“你说得对,我是个恶毒的自私的女人。因为你把爱都给了顾柳烟,所以我羡慕、嫉妒,以致做出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错事。”
溥侵不愿再看她便将目光转投到易浊风身上。这个时候,他看易浊风的眼神温和了许多,那浓烈的杀意也消匿得无影无踪。他忆起一些事不禁恍然大悟:易浊风那孤傲的性格和倔强的脾气与年轻时候的他简直是一模一样!
易玄衣的手慢慢地抚上易浊风的脸,无力说话的她坚定地让自己说出了话:“我担心你会夺走属于天骄和漓心的那份父爱,所以我隐瞒着你的身世。但是,我却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儿子。”
“我知道。”易浊风痛苦地闭了闭双眼。
易玄衣的脸上又有一丝美艳的笑容:“浊风,姑母是爱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易浊风急抓住易玄衣那只下垂的息地滴落在了易玄衣的额头上。
“姑母,姑母———”
“她死了。”溥侵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
易浊风疲惫地合上了双眼,伤口的痛和心上的痛几乎令他窒息。但他还是紧紧地怀抱着玄衣那冷冰的身体。
见易浊风痛苦的神态,溥侵二话没说便涌出了一道磅礴的内力向着他的身体灌去!
充足的真气钻入到易浊风的身体里,激活了先前他被溥侵封住的内力。
伤口的痛逐渐减轻,心上的痛却更加刻骨。一想到易玄衣,易浊风脑中便浮现出十年前的那一幕。
有天,溥侵带着年幼的他和溥天骄出了天一教,不料半途,他们中了六大门派的埋伏。当时有十来名武林高手,他们将溥侵团团包围。在与溥侵对打的时候,有人趁机将年幼的他们抓住并喂予他们尸毒丸以此要挟溥侵。
经过几时辰的搏杀,溥侵终于灭掉了众敌人,并夺得了他们手中的一颗解药。而后,他便带着他们仓惶地逃回了天一教山。
溥侵将中毒的他们带至漓心阁交予玄衣照顾,另派人按照第一颗解药的成分和性状研制第二颗。
眼看着尸斑、尸点在一天之内遍及至两个孩子的全身,而炼制出一颗解药至少需要一个月。
易玄衣便急了。
照这样的趋势,两个孩子都有生命危险。她不能这样,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都死去,至少她要保全一个。
于是,易玄衣瞒着溥侵将唯一的那颗解药喂给了易浊风。
翌日一大早。
溥侵放话:夫人易玄衣于昨夜猝死漓心阁。
整个天一教派噤若寒蝉。明里、暗里,几乎没人敢议论这件事。
这时候,溥侵背手孑立于天绝殿下,他抬头仰望着前方那高高在上的教主宝座,眼中竟有了一丝忧伤之色。
易浊风跨过高挡的门槛,踱步走到了他的身后。
诡谲、雄阔的天绝殿,弥漫着森冷之气。
“你来了。”溥侵异常平静地跟易浊风说话,只是没有回头看他。
易浊风的视线不知停留在何处,脸上也毫无表情。他道:“是,不过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
溥侵像是叹了一口气,沉默好久后,道:“你要走,那就走吧。”
易浊风微微怔了片刻。他终于等到了溥侵肯放他离开的这一天。可是,他的心麻痹了,开心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他已经忘记很久了。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溥侵,便轻转过身,就要离去。
“不许走!”骇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自殿外飞来,直击他的眼前。
易浊风微涌内力,随性地扬起了手中的罹桑剑。剑未出鞘,但它的巨大斥力却令那明晃的大刀定格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