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浊风回答凌无邪,声音始终没有一丝温度和一点起伏,说:“好得差不多了。请假的话,不必了。”
凌无邪听了又大觉放心,暗吁一口气。春风吹拂着他的面容,使得他的气质更加亲切、更加和善。
当他们两人再次各跨一步、距离越来越近时,凌无邪又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询问易浊风,“今天教主这么着急召见我们,所为何事?之前骆姝帘有没有向你透露?”
易浊风又看着凌无邪,目光中什么都没有,还冲他摇了下头,说:“不知道。骆姝帘没有说。”
“哦……那待会儿就知道了……”凌无邪又应声说,而后强颜一笑。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这次集合,溥侵是冲着他跟易浊风。虽然前天他对溥侵解释了,上次他去泉池山庄找史乘桴,乃为了救易浊风。当时,溥侵并没有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更没有问责他。但是他依然看得出来,溥侵一点也不相信他。
易浊风跟凌无邪心照不宣,也隐隐感觉不妙。不过,他一点也不害怕,更不想去逃避。愈是危险,他愈要面对。
巳时,天绝殿,五大堂主和十二执事以及溥天骄,全部到了。
溥侵自天绝宫出来后,在骆姝帘的陪同下,迈到大殿之上,坐在最中央那张宽大威严的檀木椅上。
骆姝帘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纯白色的、八爪形的、闪着光的东西。
大殿之下,众人要么抬头、要么抬眸,肃穆的仰视着溥侵和骆姝帘。
在望见骆姝帘手中的绝情钉后,易浊风和凌无邪微微皱眉,楚绍龙和花静静一脸惑色。而溥天骄、庄罹、蜀逍和牛猛等,他们纷纷扬眉,暗中得意,同时一副静观好戏的心态。
过了好一会后,溥侵才叹息一声,而后淡淡开口,对众人说:“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只为一件事情。大家知道的,最近我们天一教内,出了一个奸细……”
说到这里时,他刻意停顿了一会,分别轻轻瞟眼易浊风和凌无邪,而后补充,“那个奸细,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而且我还知道,现在他的心之所以向着泉池山庄,并非他跟史乘桴有交情,而是因为他对史乘桴的女儿史如歌,动情了。前不久,史如歌被掳来这里,他几次出手相助。有一次,更是明目张胆与我动手……”
因为溥侵说话的语气很阴很冷很平静,大殿之下,许多人都不自觉的发悚。
因为溥侵说的如此明了,以致他们也完全清楚,溥侵口中的这个“内奸”是指谁。
自然而然,他们的目光又悄然瞥了一眼易浊风。
唯独易浊风和凌无邪,他们没有发悚,冷静依旧。
只是,凌无邪的心头疑惑更重,眉心紧皱、眸色暗淡。
他在心头询问自己:溥侵为什么只针对浊风?他最怀疑的人不是我吗?
易浊风倒是神色不变。因为他猜到了,今天溥侵到底想要干嘛。骆姝帘手中的绝情钉,他也认得。
大殿之下,鸦雀无声。大殿之上,话音刚刚落下的溥侵,紧紧盯着易浊风。
仿佛,他在等待易浊风辩解。如此,众人也开始注视着易浊风,神色不一。
也就在溥侵等人等了好久之后,易浊风才终于开口,用着一贯冷漠的口吻,说:“是,我帮过史如歌好多次,包括她从飞云洞石牢逃脱、包括一直包藏她不让十二执事找到。”
听完易浊风所言,众人神色再次改变,都感到震惊、感到疑惑。他们都没有料到,易浊风居然承认得这么干脆、这么爽快!
大殿之上,溥侵依然凝望着易浊风,目光越来越阴暗,隐藏暴戾和血腥。因为易浊风如此,他知道缘故。
哼,不就是为了保凌无邪嘛!
他们二人,一向兄弟情深,交情甚好,别人看不出来,难道他还看不出来么?
只有凌无邪,听完易浊风所言,他面露焦急之色。
“浊风,你……”他也望向易浊风,欲言又止。
话说当初,史如歌被掳来这里,然后被关押在飞云洞石牢,再然后差点被牛猛轻薄,最后确实是他救了她。是他灭了石牢内所有的灯,让那个机关按钮显现出来。然而此时此刻,易浊风替他背了一层黑锅。
溥侵又瞥眼凌无邪,脸上表情更加轻蔑,眸底更是杀气翻涌。
他们二人交情好,并且一个一直对史乘桴感恩戴德、一个一厢情愿恋着史如歌,他越来越看不惯。
见凌无邪欲言又止,易浊风也转脸视他片刻,目光凌厉如刀。
尽管易浊风没说什么,但是凭他这样的眼神,凌无邪便立马意会到了,他希望他住嘴,什么都不要说。
易浊风是想:既然他本来就要承担那些,那么,多一项对他来说又有何妨?
而凌无邪,虽然现在他乖乖住嘴了,不过他的神色愈发忧重、心情愈发焦躁,反正前所未有的忧重和焦躁。因为他的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毕竟易浊风的错好。
突然,溥侵又眯起眼睛,认真询问易浊风,“那你这是知错?还是不知错?”
易浊风又不假思索,轻声慢声讲述,“我没有错。如果你执意说我错了,那我愿意承担责任,接受处罚。因为我救史如歌,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八年前她救过我。我还她一命。”
“哦?八年前她救过你?”听着听着,溥侵又显得有些吃惊,在心中思忖着什么。因为八年前,溥天骄和庄罹设计试图对易浊风不利,他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