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被打翻的墨水晕染开来,在天地的四房低垂下来,将亭台楼阁笼罩于一片阴影之下。在厚重的云层在万里高空上缓慢地移动着,往日里繁华的街道上已经鲜少有人影,偶尔路过了几个行人亦是神色匆匆、慌忙赶路。
不过一月未见,那个眉目俊朗的少年显得愈发沉静了下来。他的背影极其挺拔,像是一枝兰花,风露中立。
“萧小公子,此时天一阁中陷阱重重、戒备森严,一旦踏入别说是九死一生,只怕是十死无生!你可千万别为了你那师父枉送了性命!”
五仙的圣女歌罗频伽秀眉一挑,语气略微有些激动地说着,葱白修长的手指不禁握紧了双刀的刀刃。她奉师命守在天一阁入口处,不得放入任何一人,擅闯者,无论正邪——杀无赦!
她那秀美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忍的光芒,她望着面前英俊的男子,狂跳的心脏告诉自己她此刻一团糟的心绪。寒风拂过,吹得她身上的银饰叮铃作响,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尤为清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尊有难,别情无法不顾。圣女倘若还念及昔日旧情,还望成全。”萧别情缓慢地说着,面色沉静如水,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目光一寸一寸地从剑尖移到剑柄,仿佛在追忆着什么一般。他笑的喉中艰涩,旁人只以为他是心疼锻造这柄长剑的人自甘堕落,而他明白,他心疼的不过是神兵染血、明珠蒙尘。
歌罗频伽深吸了一口气,她凝视着少年人坚定的双眼,忽的唰的一声将双刀重新收回刀鞘之中,压低声音道:“放行!”
要是说她的嘴唇像是一朵殷红的石榴花,那么此刻,花瓣肯定是在微风中飘摇的。她的嘴唇有些打颤,似乎有些不忍,却终究是背过了身去,不再去看那黑衣的少年。
“萧小公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前路势必艰难,但我歌罗频伽以朋友之名祝你如愿以偿。”
一旁其他一同驻守的其他门派的弟子似乎有些气愤,而歌罗频伽却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五仙圣教向来随心所欲,你们中原武林的规矩还管不到我们。若是心有不满,五仙必当奉陪到底。”
她的紫色的衣裙在风中翻飞,像是一只上下飞舞的蝴蝶的翅膀。女人的背影显得格外决绝,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是静静听着银饰碰撞发出来的悦耳声响。
背后的脚步声终将远了,她依旧独身一人站立在原地。
久久没有睁开眼睛。
高台楼阁不停变换,寂静如死的建筑物里只听得见萧别情和红衣少女急促的脚步声。廊下的风吹得他长发扬起,显露出那平日不曾表现出来的坚毅的面庞。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面前的路出现了分叉,萧别情停下了脚步,沉思了片刻后扭头冲少女开口道:“此二路分别通往生门、死门,只有打开两门的机关通往天一阁的大门才会打开,现在时间紧迫,你我二人还是兵分两路,速战速决。一旦机关解除,直接前去天一阁解救师尊。”
红衣少女点了点头,眼中还有些担忧地看着萧别情,朱唇轻启,“前路艰难,多加保重。”
萧别情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君子如玉,可只怕今日美玉染血,君子不再。”
院子里的银杏叶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半晌又慢慢握紧,再抬头时,眼里已经看不见犹豫。
“一入生门无生还,半步死门黄泉会。前路艰难,望君珍重。”黑衣少年冲着少女拱了拱手,转身,握紧剑柄,飞身远去。
袖中有什么东西倏地滑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少女低头一看,正是那一柄铁骨玄扇。
待会儿见面再还给他吧。
少女默默心想着,飞快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天一阁前,高大巍峨建筑在面前广阔的地面上投下一道深而长的黑影。凛凛烈风吹得白衣少年的衣衫唰唰作响,他背后白衣胜雪的男子还在下棋,落子声幽雅犹如古琴琴声,连头都没有抬起一分。
“还未好么?”
少年的声音有一丝不耐,似乎已经厌烦了这般的僵持不下。
“好了。”
江雨承淡然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却听得在场人无一不是心中一惊。
仅仅片刻,上任天一阁主留下来的生死棋局就被人如此轻而易举地给破了?那么,眼前这位男子的武学造诣究竟已经高到了怎样的地步?那么……他们是否真的有把握将他拿下?
答案不得而知。
只是,天一阁的阁门历经十年,终于再次被人打开了。
而这一次,打开他的人尚未而立之年。
白衣少年飞快门,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门内,低声道:“我去去就回。”
江雨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些昔日的同僚们,面色忽的有些苍白起来,眼中却是划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天一阁的生死棋局果真名不虚传。
初看平平无奇,过后方知道静水流深。黑白两子正如同阴阳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让他的气息紊乱,经脉堵塞。
或许,这一次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他抬眼看着面前冲上来的人群,面色平淡如旧,太虚、花间、唐门……他的剑尖凝聚着一丝剑气,区区平砍却以惊涛骇浪之势劈开了虚空,骤雨如悬,包含了豪气万千的气概。
刺、劈、点、崩、截、抹、穿、挑、绞、扫,无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