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轻巧地压过青石板的路面,很快就在祁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宛白正牵了一匹马要出门,见到太傅府的马车,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呢,连忙擦了擦眼睛,直到看见银红袍子的崔小将军利索地跳出马车,这才敢相信,张嘴要招呼崔书锐,一晃神儿的功夫,马车帘子一掀开,又钻出个一团可爱的小姑娘来。
宛白这下可站不住了,将手上的缰绳塞给一旁的随从,赶忙就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道:“呦,这不是崔二公子和崔三姑娘么,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底下人眼拙,没认得太傅府的马车,怠慢二位贵人了。”
崔书锐摆摆手,都是今天不见明天见的熟人,没必要搞得这么客气,虽然按理应该先递了帖子过来,不过他和陆清晏关系非同一般,这会儿想到了,也就赶来了,“我瞧着你这是要出门办事?不用理会我们,莫要耽误了正经事。”
“二公子这话说哪里去了,宛白的事情再重要,也比不得二公子和三姑娘重要啊。”宛白可最能分得出轻重缓急了,崔书锐还差着点,可这后边跟着的崔舒钰……他还是好好伺候着吧。
转头宛白将崔书锐和崔舒钰让进了祁王府的大门,又捉了两个引路的小厮,这才折回门口跨上马出城去了。崔舒钰虽然和陆清晏自小一起长大,熟的不能再熟了,可是却从来没有来过祁王府,这其一是因为有崔太傅的管教,崔舒钰本来就很少出门,这其二是年前陆清晏才开了府,屋子还没住热乎,人就被派到江南去了,崔舒钰想来也没什么机会。
因为陌生,也因为心中惴惴不安,崔舒钰一路上跟着小厮往里走,这眼睛就没闲着,左看看右看看,只见碧瓦红墙内,祁王府的布置与皇宫的精细雅致相比,倒是十分沉着大气,青松翠柏相环绕,都培植得很好,显得整个祁王府生机勃勃、苍翠欲滴。
很快就到了祁王府的会客厅,崔舒钰和崔书锐连门还没迈进,就见里面出来一位打扮地稍精细些的小厮,和先前引路的小厮交头接耳了一番,又转身进去了。那两个引路的小厮回头恭恭敬敬地向崔舒钰和崔书锐解释道:“主子说二位贵人无需见外,直接去后花园便可。”
说着,厅朝里走了。
崔舒钰这提在嗓子眼的心本来都要跳出来了,想着横竖就是一死,早就自暴自弃了,哪知道刚到门口又改了招子这就跟死刑立即执行变成缓期两天似的,还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呢,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觉得她快竭了……
绕过了一排整齐划一的青松,祁王府的后花园这才渐渐在两人的眼中展现出全貌。
从榆林街的外面看,祁王府的门第并不过分高大,只能说是和把头的太傅府的门当旗鼓相当,崔舒钰一直以为内里也是差不多大的,哪知道进了祁王府的后花园,才知道圣人是有多宠爱陆清晏,赐了他多大的一个府邸。祁王府的后花园里,竟然有一个湖。
崔舒钰估摸了一下,觉着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也得占了两条街才够用,也不知道怎么把门口修的那么低调。
依湖建着一处水榭阁台,因为是夏末秋初,天气还暖和的缘故,水榭里都用轻纱帘子挽着,当中正坐着一人,微微弓着背在低头抚琴。蓝衣迤逦的俊雅公子左手边还跪坐着一个人,是个女子,一身霞粉衣衫,恍若别日桃花,侧着头同抚琴的陆清晏说话。
崔舒钰原本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突然就猛地一沉,继而一股麻酥酥酸溜溜的情绪便涌了上来。
她还以为这人忙死了,看来不是过得也挺逍遥自在么,湖光水色、清风瑶琴,还有佳人在侧……崔舒钰无来由地就想起了那天在太傅府博文阁,陆清晏坐在她身侧教她抚琴的情景。说不定,他也这么教过那粉衫的姑娘吧……
仿佛感应到了崔舒钰憋屈的目光,原本低头抚琴的陆清晏忽然抬起了头,目光朝崔舒钰和崔书锐的方向一扫,登时停下了手,站起身来朝她们走来。
崔舒钰心里压了股无名火。先前宛白和崔家兄妹废话的时候,早就有眼尖的小厮进府通报去了,方才在会客厅,那屋内的小厮明显也是早就知道提前等在那边的,陆清晏肯定知道是她们来了,却依旧坐在那里抚琴,这会儿见到她们好像多积极似的,早想着什么了?
崔书锐听出一旁的小妹气息的变化,侧头看了崔舒钰一眼,见后者脸上一点兴奋喜悦的而神色都没有,就觉得不对劲儿,连忙侧过头去问她:“阿钰,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没事儿!”崔舒钰没好气地怼回去。她就说,她二哥这事犯的什么病,想一出是一出就跑过来了,没看见人家有客忙着呢么!
崔书锐被怼的莫名其妙,摸了摸脸,觉着自己好像也没惹到崔舒钰啊,这人不是因为突然被拉过来气儿还没消,就是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邪风了。意识到这一点,崔书锐也就学乖了,再不招惹气鼓鼓的崔舒钰,直接朝渐行渐近的陆清晏打招呼了。
水榭中那粉衫的女子也转过头站起身来朝这边望了望,崔舒钰看不清模样,隐隐地觉得有些眼熟,正眯着眼睛仔细看,就见那粉衫的姑娘忽然特激动地朝她挥了挥手,很快就手舞足蹈起来。
崔舒钰:???
崔舒钰:我去去去去去去,这人不是邵妙涵吗?!
正在震惊当中,陆清晏已经走近了,第一眼扫向盯着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