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犹豫再三,但宫本玄一还是答应了刘真约见的请求。?
无他,阎立本的真迹,这几个字,足以让宫本玄一大为动心。
其实这里边漏洞很多,比如说,这张画早就失传了,怎么会突然浮出水面。
又比如说,刘真要带来的那个年轻人是谁,他是谁家的子弟?既然刘真说年轻人,那肯定是跟她女儿差不多年纪的。这种年纪,宫本玄一岂能相信那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
再比如说,阎立本的真迹啊,是原先就在日本,还是那个年轻人从华夏带来的?
如果是原先就在日本,又怎么会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说过。日本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人口密度虽然很大,但始终只有一亿多人口,会对古字画感兴趣的人,能收藏这些东西的人,宫本玄一觉得他应该全都认识。真要有阎立本的真迹,而且是宋代之后,就杳无音信的王右军像,又怎么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可如果是从华夏带来的,这种级别的文物,海关进口,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给放进来,恐怕早就引起轰动了。
可是,这种种的疑点,都被宫本玄一对于阎立本真迹的渴望掩盖了,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宫本玄一也想看一看。
又何况,这是刘真打来的电话,虽说刘真只有不到五十岁,但在华夏也算是相当有名的学者,还不至于会拿这样的事情跟宫本玄一开玩笑。
同意了刘真带着一个年轻人上门拜访之后,宫本玄一本想继续打谱喝茶,可心里就像是藏了一只老鼠在窜来窜去一样,根本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阎立本和王右军像这两个词汇。
石磊坐在刘真的车里,司机沉默不语的开着车,刘真想了想,对石磊说:“宫本会说汉语,虽然口音比较严重,但你只需要仔细一点儿,交流应该没问题。”
石磊点了点头,笑道:“其实我知道,像是宫本玄一这样的文化界前辈,肯定要大量学习华夏的历史,不通汉语是不可能的。”
刘真也点了点头,道:“日本本就脱胎自汉语,虽然日本人不肯承认,但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甚至于日本的整个文化,都是从华夏一点点的搬过去的,其中以唐宋为主。当然,交流的时候,不方便说这些,毕竟打人不打脸。”
石磊哈哈大小,刘真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这么大年纪了,却还显得有点愤青。
路上的交通状况不太好,车子且走且停,拖拖拉拉一个小时之后才到了宫本玄一的住所。
石磊心里当然会有一些期待,甚至会有点儿紧张,但是宫本玄一,其实要比石磊焦急的多,也紧张的多。
一方面,他希望刘真真的能够把真迹阎立本王右军像带来,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这幅画真的还流传于世。
希望是因为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一幅画,足慰平生。不希望的原因是对方一定不会出手,这绝对是国宝级的文物了,如果只是那个年轻人自己来,或许还有转手的可能性,但他跟着刘真来,刘真也绝不会同意他将这样的重宝流落东洋的。
宫本玄一的心境无比的煎熬,他如此高龄却竟然坐立难安,上一次这样,大概还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终于,门口有人进来通秉,说是刘真博士到了。
宫本玄一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到房门外,站在回廊之中,焦灼的等待着刘真和那个年轻人的出现。
不大会儿,刘真和石磊的身影出现在宫本玄一的视野之中,他微微弯腰,双手垂于膝前,这是迎客之礼。
等到刘真和石磊走到面前,宫本玄一深深鞠了一躬,道:“刘真君,久违了。”
刘真也还了个礼,道:“宫本桑,好久不见。我给宫本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国内认识的一位晚辈,他叫石磊。他表示想跟宫本桑见一面,有些冒昧,但,叨扰了。”
宫本玄一立刻给石磊也鞠了个躬,道:“石磊桑,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石磊也回了一礼,无论如何,这其实是华夏的礼仪,只不过华夏的朝代几经变迁,唐宋时期的礼节已经断了代,被后边的朝代的礼节所取代。而日本在这方面,倒是还保有一些唐宋遗风。
“宫本先生您好。”
“请进。”宫本玄一早已把眼神落在石磊背着的画筒上了,但此刻他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和澎湃,先把人请进屋再说。
宫本玄一住的地方,是典型的日本旧式建筑,中间是院子,周围一圈是房子。回廊全用木板制成,屋内都比回廊高出三十公分左右,里边是用草席铺成的地板。
进屋之后,下人关上了房门。
宫本玄一还算是谨守礼节,跟刘真简单叙旧,为石磊和刘真做了抹茶,一一奉上。
“听刘真君说,石磊桑有阎立本的王右军像真迹?”寒暄完毕,宫本玄一也就直奔主题了,事实上,他早就有些按捺不住。
石磊微微一笑,从身旁拿起那个画筒,缓缓旋开画筒的盖子,将里边的画轴倒了出来。
双手高举,石磊道:“还请宫本先生掌眼。”
宫本玄一压抑着激动的心绪,从石磊手中接过了那个画轴,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在桌面上放下,然后双手有些微微颤抖的将其缓缓打开。
画轴展开过半的时候,宫本玄一的眼睛就已经瞪直了。
他也是浸淫此道大半辈子的人,一眼之下,就知道这幅画深得阎立本的精髓,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