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不知方向,也不觉时间,不知兽车飞了多久,在众人又用过一次点心后,周围渐渐暗下来。兽车穿过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云层,开始向下降落。
车身又是微微一震,落在一个群山环抱的荒谷中。
抒悠看着眼熟,移目四顾,忽地目光定住:朦胧的暮色中,不远处,不就是熟悉的鹤鸣峰吗?
她想起来这个地方来了:这里离鹤鸣村不足三里,她和叶春暖经过时还曾经诧异,这么一大片山谷空在这里,只有茵茵绿草,怎么没人想到这里来定居?
原来是专门给横岭山主停兽车用的。
他们这是到地方了?飞行器的速度果然不同凡响,她和叶春暖用了五六天的时间才从鹤鸣峰到雁回镇,麒麟兽车居然只用半天就回来了。
门口的小钟开始嗡嗡作响,然后,里面传来宫装美人甲甜美的嗓音:“诸位贵客,我们已到鹤鸣峰脚下。时辰已晚,山主将设宴招待各位。明日再上山拜谒山主祠,参加仙童选正宴。还请诸位下车赴宴。若有哪位贵客觉得不适不想赴宴,也可用传音钟告诉我们,我们姐妹自会为贵客另准备晚餐。”
下车赴宴?外面明明是一片空地,哪来的宴可赴?
众人将信将疑,片刻后,走廊里陆陆续续传来动静向外而去,显然有人听了宫装美人的话下车了。
米娅走后一直呆在房间的吴老爹也走了出来,笑着问抒悠:“姚姑娘要不要去赴宴?”
抒悠有些犹豫,明日才是正宴,不知情形到底如何,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养精蓄锐。可来都来了,不去晚宴探探情况,也很可惜。
清涟夫人倒是毫不犹豫:“去,自然要去。”晚宴和另外准备的晚餐,想想也是前者更美味,怎能错过?
一锤定音。
抒悠也不纠结了,数百年的修仙岁月虽然令她多了几许耐心,几许缜密,但没有冰心诀对七情的强行压制,骨子里她依然是当年那个好奇满满、顽皮大胆的女孩。横岭山主的晚宴想必会有趣得很,她怎么能不去看看?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走下来,很快站满山谷一角。抒悠目光扫过,发现已经有一百多人,看来绝大多数人都下来参加晚宴了。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米娅,她正和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两人一个三十多岁,另一个则是十几岁的少年,都是高鼻深目,相貌英俊,和米娅有五六分相似。
大概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米娅睥睨地看她一眼,扭过头去。
“那是米娅的父亲和兄长。”吴老爹见两人对视,一边遥遥和对方打招呼,一边对抒悠介绍道。
抒悠点点头,游目四顾。
来赴宴的孩子确实都长得不错,除了米娅,抒悠注意到还有两个长相格外出众的孩子并肩站在一起,亲密地说着话,一男一女,都是十岁左右:男孩剑眉英目,鼻梁高挺;女孩柔弱娇婉,惹人怜爱。并没有看到贺宛宛,也没有看到天河。
这就怪了,张娘子掳走天河难道不是为了仙童选?不应该啊,如果不是确定天河会来,清涟夫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混入仙童选?
麒麟兽车上已经没有新的赴宴之人下来,两个宫装美人确认无误后,恭敬地匍匐在地,齐声道:“恭迎仙君驾临,接引诸位贵客赴宴。”
靡靡丝竹声又起,空中异香馥馥,有无数鲜花坠落,突然,一声清越的鹤唳声响起,天际出现一只红喙修颈的白鹤,白鹤身后,五光流彩,赫然是一辆四面轩敞的华丽小车。
车以黄金为柱、碧玉为顶,顶上缀以无数明珠宝石,散发出五色光华,车中座位上铺着雪白的皮毛,上面懒洋洋地斜倚着一个紫衣青年。
青年乌发如檀,如瀑流散在雪白的皮毛上,一张似笑非笑的白玉面上,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脉脉含情,宛若春波荡漾,只轻轻一眼瞟过,便看得人脸红心跳,恍惚不已。
周围鸦雀无声,丝竹声更加清晰。缤纷花雨下,人们看得心醉神迷,有人呆愣愣的,张大嘴口水掉下来了都不知道;还有人激动之下,慌忙下跪,连连叩首道:“恭迎仙君,恭迎仙君!”在他的带动下,更多人跪了下来和他一起叩拜。
在这种场景下,寥寥几个没跪的人就显得格外显眼。
抒悠大出意外:凌阙言!怎么是他?他们分开前他不正和邋遢道人大打出手吗?什么时候和横岭山主勾搭在一起了?
也难怪,这么高调的出场方式,除了凌阙言,还有几个人会这般作怪。
她心中苦笑,忽然觉得自己来参加晚宴未必是个好主意。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凌阙言眼波流过,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微微一眨,唇角挂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抒悠头皮一麻,她昔日与对方也曾合作捉弄人不少回,哪能不懂这个笑容的含义,对方这是认出了她,不知道会作什么妖。
所幸凌阙言并没有在这里和她纠缠,而是环视一周后,懒洋洋地托腮问道:“人都齐了?”
宫装美人俯首应“是”。
“那就走吧。”凌阙言勾唇笑了笑,手掌一翻,手心已多了一面小小的杏黄色的幡,幡上绣着日月星辰各色图案,叫人多望一眼,仿佛视线就要被吸入其中。
抒悠心头一跳,这杏黄幡好生眼熟,莫非是前世魔头问天手中的那面空间法宝九曜幡?怎么会在凌阙言手上?
凌阙言一手执幡,随手一抖。
四周的灵力源源不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