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丽,一间精美的室宇中,铺陈华丽。

嫣莞抱着泛黄的书籍,正坐在床头发愣。

这些日子以来,她听闻金陵城外战况不利,因此惶惶不可终日。

若敌军真的攻入了城中,那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顷刻间化为乌有,到时候该如何是好啊?

几个宫女进屋来,将一盘盘精致可口的饭菜摆放到桌上,一宫女上前来说道:“公主,该用膳了。”

嫣莞回过神来,缓缓放下书籍去用膳。

一旁的宫女见她不像往日那般活泼好动,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近来好像有心事啊!”

嫣莞想了想,她的心事与这些宫女说了也无用,便道:“没什么。”言罢拿起筷子就开始用膳。

过了一会儿,这宫女道:“公主,昨日国主去了净德尼院呢!”

净德尼院在皇宫附近,里面有八十多个尼姑,皆是从宫中出去的宫女。

嫣莞没当回事,哦了一声。

这宫女又神色伤感道:“听说国主与净德尼院中的女尼们相约,如果金陵城破,就一块儿自焚。”

咣啷一声!

嫣莞一时没握住筷子,两根筷子都掉到了地上,气氛刹那转变。

她蓦然起身,满面惊恐道:“你说什么?哥哥与净德尼院中的女尼们相约自焚而死?此事当真?”

这宫女点点头,泫然欲泣道:“国主已经让人在宫中堆起了木柴,说如果金陵城陷,就举家赴火自焚。”

嫣莞再也没法静心用膳了,惶然道:“哥哥在哪?我要去看看。”

这宫女道:“公主去了能做什么?还是先用膳吧!”

嫣莞大发雷霆道:“这个时候你还叫我用膳?你让我怎么吃得下饭?”

她鲜少发火,周围的宫女见她生气了,顿时低下头,噤若寒蝉。

接着,嫣莞急匆匆跑到外面一探究竟,果真见了宫中堆满柴火,仓皇失措。当日李煜对她说,有他在,不会有事的,而今他竟然在宫中积薪,准备赴火自焚。

宋军压境,他这是走投无路了吗?

“告诉我,哥哥在哪?”

“国主在澄心堂呢!”

嫣莞匆匆赶到了澄心堂,但见李煜正站在那儿唉声叹气,黄氏和一些侍臣恭谨地立在一旁,气氛肃然。

李煜抚摸着那些图籍,神色伤感地对黄氏说道:“这些图籍是我们数代人收藏的,城若不守,你可以烧掉,不要使它们散佚。”

黄氏抬头凝视李煜,目光中含着几分凄凉,点头道:“是。”

“哥哥!”嫣莞冲上前,眼眶泛红,悲切道:“哥哥,你在宫中积薪,是要做什么啊?你不是与我说过,金陵城坚垒如此,不会轻易被攻破的吗?你不是还说有你在,不会有事的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与净德尼院的女尼相约赴火而死?”

李煜悲叹了口气,目光满含痛楚,无言以对。

见他良久不发一言,嫣莞含泪继续说道:“哥哥,我刚才来的时候,听见你说城若不守,就让保仪姐姐将这儿的书籍字画都烧掉,这些可都是父兄精心收藏的东西,怎么可以就这样付之一炬?你平生最爱这些书籍字画了,把这些都烧掉,究竟是何意啊?”

见李煜依旧不语,她忍不住大哭道:“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什么都瞒着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煜直视前方,目光坚毅隐忍,道:“社稷若失守,我们一家人便自焚。宁死,也不能做宋国的俘虏。”

嫣莞呆呆望着他,突然觉得他好陌生,他还是那个生性怯懦的李煜吗?

她垂泪道:“哥哥,你何时变得这么勇敢决绝了?让我感觉好陌生。我们不要死,做俘虏就做俘虏,我们都好好活着好不好?”

李煜悲伤道:“大势已去,国家气数已尽,此乃天意。我们做了宋国的俘虏,恐怕会受尽屈辱、难逃一死,不如聚室自焚,免作他国之鬼。”

嫣莞含泪摇摇头,急切恳求道:“哥哥,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活着,我不懂什么大义,也不想自焚而死,我还那么年轻,哥哥也正值壮年,我们苟且偷生不好吗?哥哥,我求求你了。”

左右见状,无不落泪,气氛哀伤悲恸。

见李煜仍没有动静,嫣莞忍不住嚎啕大哭,心伤至极,“哥哥,若真受了屈辱,到时候再死也不迟。我们先好好活着好不好?说不定那宋国皇帝能宅心仁厚饶我们一命呢!”

李煜见左右都悄悄抹着眼泪,犹豫再三,终是心头不忍,眸中隐约含泪,“到时候再说吧!活一时算一时,听天由命吧!”

这语气透着几分绝望与无奈,左右无不神色悲伤。

然后,他将双手背到背后去,缓缓出了澄心堂,左右紧随其后。

嫣莞望着这一行人远去,泪流不止,一旁的黄氏递过来一条丝帕,安慰道:“别哭了,快把眼泪擦干吧!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嫣莞接过丝帕,擦了擦泪水,又听黄氏道:“我送你回房去好不好?”

嫣莞望向她,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很难过地点了点头。

*

金陵城被宋军围困,日子一天天过去,百姓因病疫饥荒而死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着这样下去只会生灵涂炭,李煜深感痛心,与左右道:“这些日子以来,金陵城百姓死伤无数,再这样负隅顽抗,死伤定会更多。所以孤心想,不如开城门投降吧!”

左右纷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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