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又小又圆,活像两颗黑豆般嵌在脏兮兮的黑色皮毛里。它的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的向我射来凶狠的目光。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结了,脑子里空白一片,但还没等我思考出我该怎么做的时候,它带着腥臭的风像座小山似得猛地向我扑了过来。
我拔腿向前没命的狂奔,黑熊好几次都差一点儿就要够到我的后脚跟了,我的心跳声比敲鼓声还要激烈,不停地在心中暗骂自己干嘛要手贱拨开树丛。身后则像炸开了锅般乱成一团,有人全力奔跑的声音,更有张思远他们几个大声呼喊企图引开黑熊的声音。黑熊被杂乱的声响和无数个移动的目标弄得一时间有些茫然,竟停住了脚四处张望起来。我趁着这几秒的机会,冲着不远处的参天大树狂奔过去,抓着树枝摇摇晃晃地爬了上去,飞快的用树叶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黑熊此时回过神来,却发现眼前的目标不知什么时候竟不见了踪影。我提心吊胆的透过树叶往下看去,张思远正笨拙又慌张地往另一棵树上爬去,黑熊迅猛的扑过去用爪子对树干又拍又打又拽。张思远死死抱紧树干,两条腿疯了一般拼命地向下蹬,可他越慌张越容易出岔子,身子总是打滑,努力了好几次也抓不住王震探出身子来伸出的那只手。
黑熊开始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咆哮,它猛然直立起身子,两只爪子不停地向张思远拍去。张思远绝望的大叫一声,一边闪避一边喊道:“他娘的,你们谁快来帮帮老子!我快撑不住了!”
他的这句话语音还没落地,便听得半空中传来一阵凌厉的风声,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东西重重的打在了黑熊身上。黑熊受惊,止住动作回头张着大嘴张望,王震趁机把张思远飞快的拉了上去。
我长舒了一口气,松开满是汗水的手掌,把紧握在手里的树枝扔在一边。望着地下团团转发狂的黑熊,不由得又担心起王霖朔来。
黑熊跑到王震和张思远藏身的那棵树旁,抱着树干一顿摇动,树叶和树枝不停的砸在它头上,可树上的那两个人——却死死抱着树干,无论如何也摇不下来。它又开始狂怒起来,嚎叫着抓着树干试图爬上来,我心惊胆战的望着它,不停地暗暗祈祷着。不过好在这头黑熊的动作实在是十分笨拙,它一连努力了四五次,却接连滑倒在地上。
这下可麻烦了。我心道,现在的情况就是比拼双方的耐力,谁先耐不住了谁就输。也不知道这黑熊是不是饿的狠了,如果它趴在树下等着我们熬不住的话,那我们不止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机会也会被人抢先了。
我一边盘算着如何逃脱的方法,一边向后轻轻地挪动了下身子,调整了下姿势。调整之后虽然我的腿感觉好受了许多,但腰椎处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个又硬又凉的东西杵在那里硌得很难受。
我疑惑的回过头,却看到了令我永生不能忘记的一幕,一只干枯的手从树叶里直挺挺的伸出来,它的食指正指着我。
我的汗毛瞬间就竖起来了,一阵凉意从尾椎直冲上后脑勺,我控制不住的大叫出声,身子下意识的向后躲去——我踩着的那枝看起来异常粗壮的树枝发出刺耳且不吉利的声音,黑熊听到动静急忙奔到树下,抬着头一双黑亮的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
我的冷汗几乎要把最里层的衣服湿透了,我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去抓右边的那条树枝。
此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牢牢的抓住那根树枝。我捏了捏它,手上传来坚硬粗糙的触感,我方才稍稍放下点心,缓慢又小心的向那边移去。
然而今天出门之前貌似没看黄历,看样子今天是我的倒霉日——那根树枝不知怎么回事,发出清脆的喀吧一声后竟从根部折断,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在慌乱之中顾不得动作要轻柔,慌忙抓住自己原先藏身的那根树枝。但那根本就脆弱的树枝经不起我这么一番折腾,在眨眼间向着地面坠去。
我大骂一声,伸长手想去抓住另外的树枝,但却看着它们眼睁睁的从我眼前掠过。我闭上眼睛,做好了葬身熊腹的准备,却觉得这感觉好像不太对,大脑有充血发胀的感觉,我好像被悬在半空中了。
我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奋力纵跃的黑熊牙齿和它凶恶的脸庞。我被吓的浑身一震,忙转过头去。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我死死抱住的那根树枝依靠着树皮的韧度,在树干上拉开一个长长的口子。我望着那截弯曲到极点的树皮,内心百感交集,鼻子发酸起来。王霖朔和王震分别从两棵树上探出半个身子来,又是叫喊又是敲打树干,张思远甚至还唱起歌来吸引黑熊的注意力。
可黑熊却只是向那边望了一眼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眼牢牢的盯住我,颇有些守株待兔的意味。我气的头顶上几乎要冒烟了,一边小心的试着向上爬,一边破口大骂起来,言语之间不免问候了黑熊的十八代祖宗及它的一些旁系女性亲属。
黑熊不时挠挠耳朵,对我这一套辱骂无动于衷,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着我像猴子一样去够头顶上的树杈。我不时去观察那片顽强的树皮,确认它没有什么迹象之后不停的轻轻伸手,但却连试了五六次都始终差着那么一点点距离。
正在我焦急之时,忽听山林里传来人的脚步声。我心道难不成是救星来了?便抬头张望着,却看到了一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