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青今日没有在议事厅,并非她没资格,而是不想去。
去干嘛?看陈家的人在霍家抖威风?
何况宁公子卧床不起,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请来的客卿,总不能寒了他人的心。
对于这位来自岭南的公子,哪怕对方的身份依旧一知半解,但她总觉得有一种眼缘在。
现在,她最缺同类。
与宁公子不同的是,那位唤作高阡陌的公子,实在是个奇怪到极点的人,作为女人,她一直想不明白一个人怎能闷到这种程度,他可以坐在那几个时辰,一动不动,甚至连句都不说。
每次想借着由头拉点近乎,最终都是被对方冰冷的断句给浇灭了热情。
相识以来,与他前后说不到三句话,还是拼凑起来的。
不过这些闲事在霍小青的脑海中并未停留多久,就被接二连三的烦恼事给搅混了。
“小姐,庄主让您过去一趟。”小婢在门外轻唤。
不用问,也知道霍家最终还是得为人所用,这盘棋里,他们只能进,或者原地不动,连退的机会都没有。
江北的乱势不可能在朝夕间结束,注定要杀到士象难全,至于霍家,进得太快,只有送死的份,可若原地不动,最终也只会被当做碍眼的棋子给扫掉。
只有该进的时候进,战略性地向前,才有可能杀出条生路,但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陈梦吉一到,她就知道霍家只能做那试水卒,要么为后边的车马炮打通道路,要么诱导对方深入,其结果无论怎样,都与他们无关了。
对于霍家的长老们来说,只希望陈家能有点良心,别把霍家给折腾光了,当然,他们也得自己努力,能留下什么是什么。
“知道了。”霍小青冷冰冰地回了一声,再看向床上正在休息的燕来,声音轻柔道:“高公子,有劳了。”
小方点点头,依旧没说什么。
等到霍小青离开,燕来这才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
这次受伤,他没有进入黑暗秘境中冥想,而是常规常矩地通过伤药恢复,甚至连清秘司独有的灵药都不用,仅仅是霍家提供的疗伤药。
一来是避免起疑,二来,他想要借助这个受伤的过程,去干一些事。
“你倒是清闲。”方才只是稍微睡了一下,不过看到这位印象中一向森冷的书吏在闭目养神,他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尽管早就商量好了,但现在受苦的可是自己,心里终归是有点不平衡。
“躺着的总比坐着舒服,更比在外走着的痛快。”小方面无表情,只当应付他的话唠。
“说话安全?”有这位殿堂级的定气大师坐镇,自然不怕隔墙有耳。
小方点头:“何事。”
燕来本来思咐已久,但临到开口,心中这关还是有些难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杀人不少,但那些都是被动时候的反击,在他的人生里已经难有善恶,只要同行在一条道上,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了。
好像这江湖,也是如此。
“总有第一次,做我们这行,没那么多是非。”就算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从片刻的沉默中,小方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犹豫,以及心乱。
燕来晒然一笑,手段之上是命令,命令之上是忠诚,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懂。
“把白一飞做了吧。”
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也就相当于,他离侠之大者又远了一步,朝狱司酷吏,又进了一阶。
这一步,是心,就算回头,也已蒙尘。
那一阶,是手段,用得越多,就越熟手,相对应的,境界也就越高。
“就一个?”小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有建议:“那个姓曲的,也可以消失。”
燕来摇头,不是不忍,而是没必要:“杀了姓曲的,太板上钉钉,既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还会惹来一身臊,白一飞,不胖不痩,刚好。”
“什么时候动手?”
“最好这两天。”燕来呼出口浊气:“手脚不用太干净,给白马帮多点联想的余地。”
小方点头,这事就算定下了:“霍家这边怕是不好待了吧。”
“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发生不了的,不过这是霍小青的事,我相信她有这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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