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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被付新气得也是浑身发抖。她和沈蓉斗了半辈子,也受了半辈子的气。现在终于将沈蓉弄死了,留下个丫头,才六岁,就敢跟她这嫡母叫嚣?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若是她输了,那日后岂不成了付家的笑话?
可是付新并没有露出怯意来。额头上的血顺着内眼角、鼻翼往下流,由下颚一滴一滴地滴到白色的孝服上,立时晕红一片,艳得如一朵朵盛开的红色小花。
吕氏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连个丫头也弄不过?把这两个给我拉开,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不用管她,给我把牌位抢来,砸了,砸了,听见没有?”
有婆子上来,不顾纪妈、绣燕地挣扎、叫喊,将她俩个又拉到外面:“二娘子、二娘子……”
付新死死地抱着沈蓉的牌位,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重又欺上来的婆子,道:“你们过来,我就咬舌头。不信你们就试试。”
看着付新,付悦着实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平日里看似憨憨的付新,竟还有这么有主意、胆魄的时候。
吕氏只是一个点儿的怒喊:“给我抢下来,别管她,给我抢。”
“我倒要瞧瞧,谁敢动我孙女儿一下?”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正是趁着乱,跑出去的春絮,请了周老太太、付英和蒋氏过来。
付悦反应过来,心下后悔,她看到付新倒霉,一下子便就得意起来,一时大意,竟然就忘了有这么一会儿没见着春絮,可不就给了春絮可乘之机?
吕氏再怎么嚣张,还是周老太太的儿媳妇。只得丢下了付新,领着付悦敢忙出了偏厅,迎上周老太太行礼道:“媳妇见过老太太,谁这么大胆,敢随便惊动老太太?”
周老太太瞅都不瞅吕氏一眼,就从吕氏身边过去,凉凉地说道:“我还没死呢,这个家到底还是我说了算,你要想一手遮天,还得等等。”
蒋氏扶着周老太太,从吕氏身边过去时,却并不与吕氏打招呼。吕氏如先前付新一样,就那么屈膝呆着。她使劲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吕氏不直身,付悦也只得跟着吕氏在一边屈膝呆着。周老太太根本就没给付悦说话的机会,已经进到了偏厅里。
周老太太进到偏厅,就见着付新满脸血的样子,吓得就往下坠,幸好蒋氏和付英一边一个扶着,才不至于让周老太太坐到地上。春絮连忙拿了个椅子来,周老太太坐到椅子上。
再看付新,由于太紧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机警地瞪着眼睛,死命地抱着沈蓉的牌位,僵直地站着。她先撞案角时,用尽了力气,其实已经撞得蒙了,不过是要护着沈蓉牌位的念头支撑着她,她才没有倒下而已。
周老太太就喊付新道:“乖憨娘,快来祖母这儿来,这是怎么了?你们、你们还不快去寻个医生来?”
春絮连忙亲自跑出去寻医。
蒋氏上前去拉付新,付新就要躲。蒋氏柔声道:“乖憨娘,别怕,是三婶,怎么,不认得三婶娘了?乖,祖母来了,没事了,把牌位给三婶,三婶娘帮你放回去。没事了,没人会动你娘的牌位的。乖。”
付新抬起头,这才看清蒋氏,面上的神情稍有些放松。
蒋氏伸手去拿付新怀里沈蓉的牌位,付新开始时很紧张,死死地抱着。蒋氏也不用力抢,只是低低地声音道:“乖憨娘,不相信三婶娘了?”
付新终是放开了手,蒋氏见那牌位上有血迹,就拿了帕子擦干净。将沈蓉的牌位放回到供案上。凝香园的丫头婆子也都过来,重又摆上香烛供品。
周老太太道:“乖憨娘,来祖母这儿。让祖母看看,伤哪儿了。怎么伤的?她让人打你了?”
付新这才慢慢缓和过来,只一瞅周老太太,眼里的泪立时泛滥成河地往外流。她想过到周老太太身边去,只往前迈了一步,便就晕了过去。
付英急忙上前,一把将付新抱了起来,便就往付新平日的居室走。过到院中时,瞅了眼吕氏,付英道:“你最好保佑憨娘没事,要不然,你就等着卷铺盖滚回你娘家去。”
周老太太也急蒋氏扶着,往付新的房间走,吩咐凝香园的人道:“给我把这屋看好,谁敢碰一下这屋里的东西试试。”
说完,瞪了眼吕氏,紧跟着付英进到屋里。
付英将付新放到床上,吩咐丫头打了温水来,付英就拿了巾布,轻轻地为付新处理伤口。额头处皮肉都往外翻着,已经能看到骨头,可见付新撞案角时,用了多少的力气。
周老太太到床前,蒋氏连忙亲自拿了屋里的锦墩放到床沿边上。周老太太坐下,拉着付新地手,心疼地直掉眼泪,问付英道:“怎么样?这孩子伤得怎么样?”
付英开解道:“老太太别急,伤口虽然深,但不会伤及性命。憨娘这是一时怒急功心,气没接上来,才晕过去了。没事的,就是受点儿罪。”
春絮领着广陵城里的名医飞跑着进来,春絮喊去时,说得好像付家出了人命一般。六十多岁的老医生坐上车,从医馆来,进到付家,从大门口一路跑到凝香园,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周老太太爱孙女儿心切,催命似的催着让那老名医给付新看。
付英只得不住地向那老名医道歉。老名医倒也不计较,喘着气过去瞅付新额头上的伤,又为她把了脉。吩咐药僮开了药箱,而那边墨都已经研好了。付家开有药铺,老名医直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