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不凡,故人远道而来,你难道就不想出来见上一面吗?”
这声音也不如何洪亮,却飘飘荡荡在万剑山上反复回响,连那匆忙开启的护山法阵都不能有丝毫阻挡。
万剑宗的太上长老脸都黑了,心中暗骂不已:“谁特么是你故人啊,相比起见你,老夫更想看到的是你的墓碑……”
外有强敌压境,而且来意不明,宗主葛云生也有些失了分寸。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外面那个老家伙可是八劫大乘的修为,也是世间公认的最接近问道之境的修士,像他们万剑宗祭祖时,没少祷告让老祖宗显显灵,将这老家伙给收了去。
只不过这背地里画圈圈诅咒的次数一多,难免会下意识的觉得此人非我等所能力敌,所以此刻光明正大的当面对上,葛云生不由得就有些心里发虚。
既然一拥而上仗着人多势众将明河围歼于此的提议被否,葛云生只得苦着脸问道:“太上长老,我们该怎么办?”
章不凡仗着自己也有六劫大乘的修为,料想即便不敌明河,也能与之周旋一二,所以壮了壮胆子,呵斥道:“慌什么,待老夫出去探查下情况,看看应天宗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刚要抬起脚步,章不凡似乎想起些什么,又赶紧补充了句:“你在这边醒目点,要是万一有什么变故,你赶紧带着人手出来接应老夫……”
然而,让章不凡没有想到的是,明河邀他出来叙叙旧,还真只是单纯的叙旧而已。
一番“多年未见,故友风采依旧,老夫心中甚慰”之类毫无营养的废话后,明河道人便拱拱手,施施然带着陈远转身离去了。
章不凡自然不敢出手强留,看着应天宗这两位就这样走了,他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脑子里一头雾水。
事实上,不仅是章不凡摸不着头脑,已经离去的明河道人也是同样如此。
“我们就这样走了?”明河道人问道。
陈远点了点头:“嗯,既然好处已经拿到手了,还是适可为止的比较好。”
“好处,什么好处?”
陈远笑了笑解释道:“在弟子看来,宗主他这番安排,至少能收到两点好处。”
“其一,就是之前说的起到威慑的作用,向世人宣告您已经逃脱了樊笼,得享自由之身。这样可以让他们今后想要针对应天宗时,多几分忌惮之意。”
“其二,”陈远不答反问,“您要是药神宗之人,会相信我们冒着雷劫的风险,千里迢迢跑来万剑宗,只是为了寒暄几句吗?”
“当然不信,”明河道人撇撇嘴嘟囔道,“也只有许不负那小子才会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安排来。”
陈远无视明河话语中的讽刺,淡然道:“所以药神宗自然也是不信的,当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后肯定会想,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事情,需要应天宗冒着风险派出您这种级别的亲自去商议呢?”
“世间大事,唯戎与祀,我们应天宗自然是不可能派您去给别人家祭祀的,那么剩下的,只可能……”
“你是说药神宗的人会误以为,我们两家密谋对付他们?”
明河道人抢先问道,但是很快便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吧,刚才的会面这么多人看着呢,万剑宗很好解释吧?”
对此,陈远只是笑了笑说道:“这种事情根本就解释不清楚的,即便会面只是寒暄,谁又知道我们两家有没有私底下的交易呢?”
“而且,万剑宗和药神宗,虽然名为联盟,但其实也是各怀鬼胎,我们做的这些不管药神宗信或是不信,都会在他们心中种下一颗名为猜忌的种子。”
“说不定某一天,等到这颗种子生根发芽了,就会成为他们两宗关系破裂的引子呢?”
明河道人定定的看着陈远,良久之后才徐徐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们的心肝是怎么长的,这么一点小事也能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绕来。”
顿了顿,明河道人回想起了刚才在万剑山脚下与章不凡见面的场景。
上一次来到万剑宗时,他不过是个小小跟班隐藏在师兄身后的阴影之中,敌人或是忌惮或是畏惧的目光全都投注在他师兄身上,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明河道人能够看到护山阵法内万剑弟子们惊惧的眼神,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寒暄时章不凡那绷紧的神经和急促的呼吸。
敌人的畏惧都是由他带来的,明白了这一点后,明河道人心中因为困居三千载而产生的郁郁之情都仿佛舒缓了许多。
男人最渴望看到的眼神有两种:一是来自女人的崇拜,二是源自敌人的畏惧。
前者彰显魅力,后者体现威严,明河道人虽然不曾听过这种说法,但他却有着类似的感受。
这种感觉如此让人迷醉,所以明河道人跃跃欲试的问道:“听你说又是立威又是离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要不我们也去药神宗那边来上这么一次吧?”
明河道人原本以为陈远会答应的,谁知道他却拒绝得异常坚决:“不可!”
“为何?”
陈远叹了口气,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目光看着明河道人,直到把他看得羞愧的低下头去,这才缓缓开口道:“至少我断定万剑宗不敢对我们出手,是有原因的。”
“一来我们二宗明面上尚未撕破脸面,也无生死大仇;二来,若是想将您强行留下,万剑宗势必要伤筋动骨付出莫大的代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