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学士,”郑和将杨士奇扶了起来道:“皇上无事,你不要哭了。”
“皇上、皇上,”杨士奇巨震:“您没事?”
“小声一些,皇上已经醒来的消息,还没有别人知道。”郑和比划了一个低声的手势,然后退到门口,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外头怎么样了?”皇帝神情还是很差,说一句话喘了几口气。
杨士奇赶紧收敛心神,将锦衣卫大肆诛戮的情况以及自己派人把太孙拦在涿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赵王很快就会知道太孙没有去山西,陛下的印玺在赵王手中,届时……”
“是朕给老三的。”皇帝冷冷道。
“啊?”杨士奇一怔。
“虎符和印玺,他总要得到一个,才不至于狗急跳墙把他老子杀了。”皇帝眼中射出利箭一样的光:“你说是吗?”
杨士奇道:“赵王没有找到虎符,在宫掖之中大肆抄捡,说是有人镇魇陛下。”
他说着不由自主心虚了一下,因为这镇魇的结果是郭敬把张贵妃给禁足了,但杨士奇觉得如果不这么做,赵王篡位的步伐可就大大加快了。
“你做的很好,”皇帝似乎知道他做的一切:“张氏妇道人家,被蒙蔽了也不自知,朕不是跟她追究的时候——”
“皇上既然无事,”杨士奇只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坦了:“重掌乾坤,真是社稷之幸。还请皇上早日收拾残局,如果再由赵王折腾下去,恐怕人心不稳,天下倾危。”
“朕昏迷这几天,魑魅魍魉都蹦出来了,合演了一出好戏,”皇帝冷笑一声道:“朕还没有看够呢。”
杨士奇听这意思,似乎皇上还要继续装昏,也许皇上并不肯相信赵王会真的弑君弑父,他想看赵王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皇帝看到杨士奇默不作声,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然而皇帝并不是在等待赵王的终极大招,皇帝在等待一个宿敌的到来。
“你把朕的宝剑摘下来。”皇帝示意杨士奇将墙上悬挂着的天子剑取下来,低声道:“打开它……”
杨士奇捧着剑,心中砰砰直跳,他意识到了这宝剑里有东西,而且就是他猜测的那样东西——但他端详了半晌,却不知道从何打开。
“剑柄上有一个凸起的地方,在你握剑的虎口处,”皇帝道:“摁下之后把剑柄与剑身反向扭转两圈,再正着转一圈。”
“是。”杨士奇依言,将宝剑正反扭转了几下,一用力将剑柄拔了下来!就在剑柄掉落的一瞬间,一样黄澄澄东西从剑身中坠下,杨士奇眼疾手快接住了,定睛一看,果然是号令千军万马的虎符!
“这东西一共有二十一枚,”皇帝看着汗流浃背的杨士奇道:“二十枚阴面虎符,在京卫十七卫以及三大营指挥的手里,一枚阳面虎符,就是朕调兵遣将之符。”
“陛下,陛下,臣——”杨士奇愈惶恐,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把虎符交给他。
“不是朕不信郭敬,”皇帝道:“但他不能持虎符……”
皇帝的谋算是正确的,郭敬的确忠心耿耿,但郭敬已经负责了他的护卫,若是再将虎符交给他,那郭敬就成了比赵王更具有篡位实力的人了,在这么大的诱惑面前,忠诚算什么?谁能保证郭敬永远不生异心?
皇帝一路从靖难开始,他就现武将的忠诚度,根本比不上文官。除了平安、铁铉几个硬骨头,皇帝击败的南军将领,几乎都降了,而遇到的文官,舍生取义,一个个宁死也不肯与他合作。这种以前让皇帝无比痛恨的品质,现在成了他追思的东西。
“拿着虎符,去找太孙。”皇帝道:“朕相信你,一定能完成朕的嘱托。”
“皇上,”杨士奇来不及表达感激之情,他道:“赵王控制了东厂,他的人就在大殿之外,臣进出都要从上到下搜身,臣只恐虎符无处隐藏。”
郑和看到门外窥伺的人频频张望,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要是杨士奇再待下去,外面的人就要怀疑了:“杨学士,你快想想办法。”
杨士奇将虎符重新装填进了宝剑之中,悬挂在了墙上:“臣一定会想办法,将宝剑带出宫去。”
这就是三天前的一幕,杨士奇苦思冥想,最后终于在赵王眼皮底下将宝剑带到了太孙的身边。
“虎符在哪儿?”太孙浑身颤抖,失声追问。
杨士奇紧紧握住刀柄,左旋右转,刀身落在地上,深深插入泥土中,他举起那样东西:“兵甲之符,右在皇帝,左在京军!”
这右半边符,乃是一只昂作行走状的金虎,一时之间,所有人屏息凝神战栗不已,看着杨士奇将这东西交在了太孙手上。
“这就是、虎符?”太孙脸色都胀红了,激动地难以抑制。不怪他如此激动,他从小长到现在,这是第一次看到皇帝的虎符,他虽然在英国公、成国公那里看到他们的虎符,但属于皇帝的虎符,却从没有让他瞧见过。
“皇上让臣把虎符带出宫,交给殿下。”杨士奇看着太孙迷醉的眼神,高声道:“殿下可持此号令京军,事机所在,间不容!”
太孙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看着帐中之人,豪气顿生:“皇爷爷把虎符交给我,是要我拨乱反正,平定赵王之乱!我要带着虎符去三大营,解救皇爷爷!”
此时的中都凤阳,张昭华和高炽已经躲过了第二波的刺杀了。
数十个武功高强的刺客,与祖陵驻军杀得尸横遍野,最后检查尸体的时候,却又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