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澡洗下来,鼻青脸肿。
文霜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时,心里上下翻腾。
听说鬼是不用睡觉的,表妹不会闹我一夜吧?
烂表弟,你睡觉打不打呼噜?
“偶尔。”文霜岩纳闷:“表妹,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要是打呼噜吵醒了我,我就打你。
还好,还好,原来鬼也是睡觉的。
鬼确实是睡觉的,只不过,睡一个时辰,就已足够了。
文霜岩困得双眼红肿,双脚无力,却强强撑起双眼,退出房间,走向马厩。
和伙计打了招呼,牵出马儿,策马离去。
伙计揉着睡眼,边回房边嘀咕:“他到底欠了别人多少钱,躲债躲的连觉也不睡了。”
星月之下,马踏冬霜。
文霜岩心里泛苦:“表妹,离京试的日子还远着呢,不用这么日夜兼程。”
反正也睡不着,何必浪费一夜的时间?
“表妹,你不用睡,我也得睡,我不用睡,马也得睡。”尽管已尽绝望了,文霜岩还是挣扎着讲理。
切,有本事别求饶,从小到大欺负我的劲头儿哪去了?
欺负她?
欺负她?
亏她说的出来。
文霜岩实在无言以对了,当他觉得被冤枉的很惨时,更惨的事情来了。
“表妹,我肚子疼。”文霜岩不是装的,突然疼得白色苍白,甚至流汗。
少来,是不是想偷懒,还是你又想动什么歪心思?
“真的,真的疼。”气若游丝,几乎直不起腰来。
真没骗我?
秦筱梅狐疑一声,顿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今天下午就有些不舒服,现在疼的厉害。”文霜岩弓起身体,几乎想趴在马脖子上。
是不是小肚子像冰一样凉,腰像断了一样的那种疼?
“可能中午吃面条,辣椒放得太多了。”文霜岩紧紧捂着肚子,苦哀:“也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又要赶夜路。”
秦筱梅笑了,笑得风摆银铃,笑到气短无力。
没事的,这不是病,疼个四五天就好了。
“疼成这样还不是病?”文霜岩的冷汗滴到马鬃上,说得颤微微:“等进了城,我得去药房抓一些袪寒的药。”
他说的那么认真,又逗乐了秦筱梅。
药不能乱用,当心吃出毛病,而且,从今往后,你每个月都得疼上几天呢。
“表妹,你难道是说……”文霜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想。
表弟,你饱读医书,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筱梅,是你害我!”好好的男儿身,却要遭这种说不出口的罪,文霜岩几乎七窍生烟。
文霜岩,这种事,又不是我说了算。
秦筱梅依然在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过,让你也能尝尝这个滋味,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从小到大,他聪慧,她伶俐。
谁也不服气谁,互相整治,互相捉弄。
似乎平分秋色,各有胜负。
然而,自从鬼上身,文霜岩注定处处落败,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从此后,天天要洗澡,顿顿要吃好。
做如厕这种事,一定要闭上眼睛,不能碰不该碰的东西。
要不是文霜岩声泪俱下,苦苦哀求,他几乎就要往身上扑胭脂香粉了。
秦筱梅的这段日子,过得一定很得意,因为文霜岩经常能听见她偷偷的笑出声。
终于苦捱到了京府,盘缠也几乎用光了。
本以为真的要沦落到讨饭吃的地步了,终于老天开了眼,今年提前开了京试。
文霜岩盘点了剩下的钱,求了一番后,表妹终于同意在最好的酒楼里,开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
在入试的前一夜,仍然被秦筱梅闹的睡不好觉。
“表妹,明天就要应试了,求求你,能不能就别闹猫了?”
单手拍疼自己的嘴,听到秦筱梅咯咯两声笑。
表弟,你怕什么?有表姐的透视眼,你想不考状元都难。
应试的时候,秦筱梅的透视眼根本就没派上用场。
因为她说,看遍了整个考场的卷子,烂表弟的文章是最好的。
说你的文章最好,不是说你的文章真的好,只是其他考生的文章太差。
秦筱梅不忘损他一句。
嘴里虽然损他,心底却为他欢喜。
否则,在秦霜岩走出考场时,秦筱梅怎会高兴的计划在烂表弟中了状元后,要吃哪些好的,要玩哪些地方。
回了房间关了门,文霜岩郑重的问秦筱梅:“表妹,你的魂魄,是不是可以自由出入我的身体?”
秦筱梅哼了一声,没有回他。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每当她被问住的时候,就是用哼的一声应对。
“如果你不能自由出入我的身体,就只能看到两侧的考生文章,但你却说看遍了考场里所有考生的文章。”
秦霜岩理直气壮的说出破绽。
你不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秦筱梅终于回了音。
“我再洗澡和如厕的时候,你不能先出去躲一会儿吗?”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像谁稀罕看你似的。
她满声不屑,似乎损他没够。
小时候都是一起洗过澡的人,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她说出这样的话,烧红了秦筱梅的脸。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秦筱梅与她理论:“顽童共浴,那是因为年幼不懂事,现在能和小时候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