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无论谁,都逃不过森罗殿上的审判。
能得一个什么下场,全看你今生的善恶。
疯罗汉也逃不过森罗殿上的审判,他是做了四大坏事,但都被白无常和摘月挡住了。
恶因没有生出恶果,所以按阴司律法,他不该承受下油锅的罪行,只是堕入畜生道,托生一条赖皮老狗。
阎王听完判官的耳边语,浓眉紧锁在一起,再次砸响惊堂木,冥音冲破森罗殿:“疯罗汉,你无恶不作,祸害人间,犯下滔天大罪,罄竹难书,该堕入恶鬼道,每日受油炸之苦!”
吼完罪名,阎王摔下令牌,喝令白无常:“白儿郎,疯罗汉是你击鼓告下的,现在本君命你将贼子叉挑油锅,立即行刑!”
令牌一下,满堂鬼卒沸腾,森罗大殿上鬼吼鬼叫,吓破了疯罗汉的苦胆。
“君王,容我最后一次请命。”白无常郑重其事,对阎罗君王深施一礼。
“只要不是替贼子求情,儿郎尽管讲来!”
“我想与新任白君一起,将贼人下入油锅。”
“准!”阎王点头,立即催促:“即刻行刑!”
这一切,对摘月来说,恍若梦中。
她有一万个问题要问采星,当采星走近时,却不知道该从哪问起?
“白君。”白无常已对摘月改了称呼,他扬眉一笑,仍是那样顽皮:“我早就说过,要将疯罗汉亲手下油锅,我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
白无常将无常斩还给摘月,轻轻再笑:“无常斩有了朱雀羽翎加持,是天下不二法器,就请师姐用无常斩挑起疯罗汉,让他尝尝地府油锅的滋味。”
他亲手缠在红头绳上的羽翎,竟然是神兽朱雀的?
摘月再次愣住,她实在不敢相信,也实在猜不透,采星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鬼卒们一直在鬼吼鬼叫,森罗大殿威风八面,现在不是疑问的时候,是恶人该遭报应的时刻。
牛头挪开大脚,露出胖和尚可怜的身形,他两只手臂已断,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如死灰,眼中绝望。
“白君,该留情时不手黑,该报应时莫心软。”
白无常在摘月的耳边语,让摘月下定决心,她拔出无常斩,果然觉得跟先前相比,更加持了神通万千。
一束冰蓝光,隔空摄和尚,疯罗汉被无常斩剑气挑将起来,摘月在白无常的引路下,一步一步走向殿前油锅。
常人若是跳入阳间的滚油里,疼痛只在一瞬间,就会立即死去,无知无觉。
可是地府的油锅很奇怪,鬼魂的骨头皮肉一直被炸到酥脆,也不能从疼痛里逃脱。
只有无边无际的嚎叫,直到行刑者听烦了,才会将他从油锅里挑出来。
然后,明天,再炸一次。
如此反复,不知得到何年何月才是尽头?
其实白无常早知道阎王在偏判,只是为了给他面子。
这样对待疯罗汉,也并非是对他不公平。
疯罗汉所做之四大坏事,如果没有白无常和摘月的阻拦,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命?
或许,除了下油锅,进磨盘,还要遭受扒皮剔骨的罪行。
他们拦了疯罗汉作恶,如今将他下进油锅,这更像是对疯罗汉的恩赐。
疯罗汉喊尽最后一丝力气,鬼卒们将酥脆的骨头挑走,打进十八层地狱,明天再炸一遍。
男儿告别,无需多言。
阎老大走下森罗殿,与白无常对施一礼,互道一声珍重,不知何年何月,再有缘相见?
牛头不知何时去门司那里提来了几十坛酒,摊在森罗殿中央,要与白无常不醉不休。
酒席很热闹,魑魅魍魉都留下来了,还有新接任的美人无常。
眼望四周,皆是绝世美人,各自美丽不同,能与她们共同喝一坛酒,对懒酒鬼来说,是值得铭记一生的梦。
懒酒鬼醉了,他说,这是他喝得最美的一顿酒,趁着他还能走路,他要去干娘告别。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送君千里,也终须一别。
所有人目送他,醉步摇摇,迈出大殿,踏下那一万年的台阶,唱着不知名的离歌,慢慢离去了。
孟女府邸,是全地府最美的地方,懒酒鬼来这里,总是不请而入。
今夜,是他的离别之夜,他更是推开院门,直接摸向孟女的闺房。
迈上台阶时,听到孟女隔门冷音:“我不喜欢离别,你不必进来。”
“我懂,我懂。”懒酒鬼醉得睁不开眼睛,打了一个酒嗝,轻轻笑了:“如果离别的是不相干的人,干娘也就无所谓难过,可要走的偏偏是我,干娘心里一定很痛,所以不能承受离别之苦。”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孟女冷哼,依然无情:“你和我,并无情义,你走了,我没有半点伤心,只有一点点寂寞。”
离别时,若有寂寞,证明也曾热闹过。
朋友也好,对手也罢,至少一点相知,凭留心头。
“干娘,临走前,最后一句话。”懒酒鬼倚在门框上,唇角轻轻醉笑:“懂爱的人,永远不会寂寞。”
他转身下了台阶,迈步走向府门,临出门前,仰天长叹,一声醉笑:“最爱干娘之人,就是文生判官,希望干娘能明白,权倾天下,实在无聊。”
懒酒鬼离开孟女府了,孟女没有再回言。
不知道她听没听见,那离别的最后一句。
黑无常等在走出地府的必经之路上,他依然一副冷傲,看着懒酒鬼渐渐走近。
黑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