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风,夹杂着阵阵热浪,迎面而来。仅仅只是须臾,刚刚走出帐篷的扶苏,便被汗水打湿了。
距离咸阳不过数十里的骊山,如今正在大兴土木。而在此劳作的,却不是想象之中服役的民夫,反倒是处于更期的更卒。
这些更卒算不得帝国的中坚力量,但是,只要到了更期,一样会需要加入军队,参加为期数年的兵役。
“公输大师,帝陵还要多久才能完工?”看着赤裸着膀子,干的热火朝天的更卒,扶苏冷冷地问道。
“呵呵,殿下放心,要不了两个月了。”公输仇手中拿着一份纸图,语气低沉地笑着说道。
“等到帝陵建成,就算是数十万的大军,也必定有进无回……”
“公输大师!慎言!”
扶苏轻瞥了一眼公输仇,眼神之中的警告意味,溢于言表。
“喏。”公输仇微微蜷缩起他那瘦小的身子,低下了头。
又驻足了一会儿,扶苏转身,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我还需回宫一趟,这里就交给大师了。”
“殿下放心……”
“吱,吱,吱”
马车发出了阵阵声响,夹杂着夏日的炎热,令扶苏内心更加难以平静。
对帝陵的大加改建,早从帝国建立的那一天便开始了。起初,扶苏也未曾在意,毕竟按照惯例,每位秦王上位之后,都会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
而嬴政一统了六国,想要扩建陵墓也没什么。
可是,这两年,自从扶苏担当了帝陵的监工之后。逐渐成型的帝陵,却令他觉得,眼前的不像是一座陵墓,反倒像是一座地底要塞。
“父皇在担心什么?”这个问题,已经真正困扰了扶苏两年了。而且,这样的念头,越来越浓烈了。
“殿下,已经到了……”车外,响起仆人的声音,扶苏这才发觉,他竟然已经到了咸阳宫。
“太子殿下……”
扶苏刚一下马车,赵高便已经笑眯眯地站在一旁,恭敬地等候着他了。
扶苏微蹙了下眉头,虽然赵高神色恭敬,可是,扶苏内心之中,总有一种淡淡的排斥之感。
这几年,赵高似乎陶醉于财货之上,在咸阳城,乃至于其余诸郡,经营了不少产业。不过,这倒也无可厚非,帝国之中,这样的人不再少数。
“嗯。”扶苏点点头,向着嬴政的宫殿走去。
空阔的大殿之中,透着一丝凉爽。
“父皇!”
扶苏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响着,片刻之后,嬴政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向了扶苏。
“帝陵完成得怎么样了?”嬴政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在这空阔的宫殿之中,却是一样显得有些洪亮。
“还需两个月,便可封门了。”扶苏恭敬地回答道。
“两个月吗?”嬴政轻声呢喃道,“看来时间很充足……”
百越的战事,在有了王翦坐镇之后,出乎意料的容易,几乎是在三个月前,便已经剿灭了最后的一个越族裳越。
而平定百越之后,嬴政识海之内的九鼎,变得愈发充盈起来。原本的青色的九鼎,甚至开始变成了乌青色。
反倒是识海上空的那轮金日,不经裂痕多了许多,光芒,也开始变得不如曾经了。隐约之间,反倒是有被周边星辰压下去的趋势。
许久过后,嬴政忽然盯着扶苏,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扶苏,为了帝国,你可以舍弃多少?”
扶苏一愣,随即低下了头,说道:“父皇能做多少,扶苏即便力有不及,也必定拼死完成!”
“很好!”嬴政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可是,随后声音却是一变,带着一丝低沉地说道:“若是,有一日让你杀妻弑弟,你,会做吗?”
“儿臣……”扶苏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犹豫。
身为嬴政的嫡长子,扶苏自幼便以兄长的身份,对弟弟们关爱有加。
加上嬴政曾经的命令,所有的公子,都是常年居住在宗学之中,接触得极为频繁,感情也是极好的。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弟弟们越来越大,而他手中的权柄却越来越重,如此造成的差异,已经令原本亲近的兄弟,产生了疏远。
甚至,其中不少人,依仗着母族的势力,开始不断借着昌平君之事,编排扶苏的太子地位。
兄弟之间的最后一曾窗纸,只差一下,便会捅破了。
“你的些许犹豫,便有可能葬送整个帝国!”嬴政盯着扶苏,轻喝一声道。
“儿臣明白了!”扶苏的头,又低了几分。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喏!”
嬴政与扶苏的对话,并不算太长,两人之间,就仿佛以往一样,似乎只是扶苏一场平常的述职而已。
八月一过便是九月的秋祭,这次祭典,依旧是扶苏,担当了司仪。而这已经是扶苏第四次担任此职位了。
战国时期,秦国将十月收成之月定为岁首。秋祭便是为了祈祷十月的收成而准备的大典。
尽管帝国建立之后,嬴政将新年统一改成了每年一月,但是秋祭这种祭典,却是依旧没有取消。
甚至,这逐渐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就在咸阳的百姓,围在渭水河岸,远远地眺望着那祭典的盛况之时。谁也没有想到,祭典之上却是再度发生了二十多年前的行刺之案。
此刻不算太多,可是却是一等一的高手。藏于祭台之下,只等嬴政祭天之时行刺。
不过,这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