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着好几日,华夫人都总是在刚用过早膳之时遣人去冰台院请齐念去她的天香院,一待便是一日四五个时辰。
其实也并无什么大事要做或是说,只是絮叨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许是齐念表现出太过乖巧的模样了,也不比华玉蓉总是心不在焉的听她说话,是而华夫人倒真是半真半假的喜欢同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了。
齐念虽心中甚觉无趣的很,但她好在有这么一个好处,心中愈是不耐烦,面上瞧上去却愈是恭顺谦和,当真是连一丝破绽都无。
因着整日整日的都耗在天香院,是而连午膳都一应在天香院陪着华夫人用了,每日一大清早的便去,直到黄昏时分方得脱身回来。
为了不引起华夫人多心,齐念便总是带着胭脂与姣梨二人随侍,只叫阿瑶守在院中轻易不得外出。
毕竟此时这华府比不得当初的齐府便是看家护院都只是些寻常青壮汉子,华府作为当朝国相的府邸,自然是少不得高手护卫,只怕阿瑶若是贸然外出会惊动了他们,那便得不偿失了。
阿瑶素来便十分的听她的话,又有着惊人的忍耐自控的能力,是而成日里待在一处闷着倒也不算什么,只是终日都见不着她,未免有些挂心。
如此这般一晃便是数十日过去了,这日子倒真是过得平静如水毫无波澜,除了与华府众人都略熟悉了些之外,当真是再无其他益处了。
在入府的第六天齐念见到了被养在华夫人名下的三公子,那时她正在给华夫人抄写佛经,那一行行的蝇头小楷端的是清隽秀气,字迹一如其人。
华夫人很是喜欢她这笔画齐整的小字,是而在不唠嗑的时候便让她一卷卷的抄写经书,只当作是静心凝神也好,是而齐念总是愈抄愈好,格外的专注。
只是她虽甘之如饴从善如流,却是害苦了那跳脱爱动性子的华玉蓉,成日里也得被明面儿上一视同仁的华夫人逼着写字,当真是背地里叫苦不迭。
再加上华夫人似是很将那装模作样的七小姐放在心上的样子,又常常夸她而责备自己不能静心,便不由得更加暗恨着她了。
这日这两位小姐正一人气定神闲一人如坐针毡的抄写着经书,华夫人刚刚起身亲手在香炉中添了把香料,便听外边有嬷嬷的声音似是十分欢喜的传来,说道:“三公子回来了?真是三公子啊,夫人,三公子来向您请安!”
华夫人亦是面带欣喜之色的往外走去,边口中直唤道:“可是我的琛儿回来了?当真是我的琛儿么?”
华玉蓉亦是喜不自胜的丢开了笔,站起身来也往外迎去了。
只见自门外闪进来一个颀长俊逸的身影,男子特有的磁性嗓音似是带着笑意唤道:“母亲,六妹。”
三公子这相貌当真是清俊无比,眉目俊秀身长玉立,一双如同新月般明亮亲和的笑眼令人不禁心生亲近之意,果然是一副上好的皮囊。
齐念不过是略略抬眸打量了一眼,便淡然的又垂下了双眸,将笔放在案台之上搁置好,安静的站了起来走到华夫人的身后站好。
华玉蓉当真是激动的很,上前去便扑入了华琛的怀中,撒娇道:“三哥要回来看母亲也不早说,你若是早早的遣人回来通传一声,我便去府门口去接你,也好叫母亲早些高兴才是。”
华琛面带着温和的笑意抬手轻抚了抚华玉蓉柔软的秀发,清朗如涓流般明澈的声音更显柔和亲近,“有些日子不见了,六妹还是这般活泼可爱。我在宫中日日都与三王爷在一起读书议政,今日也是临时得了王爷的恩德方能回府一趟,如若要提前遣人回府告知的话,恐怕我要比通报的人还要来的更快了。”
闻言华玉蓉不由得噗哧一声掩口笑了,华夫人的面上的笑意也甚是难得的真切了起来,嗔道:“好了好了,你三哥难得回府一趟实在是不容易,且让他先坐下来歇息片刻,咱们母子还有许多体己话要细细讲述呢。”
华玉蓉亦是笑着称了是,华夫人上前去携了华琛的手便要往桌案边让去,一转身一抬头,却只见那七小姐尚还十分温柔沉静的站在原地。
华琛那温润如水的笑颜不由得怔了怔,齐念不过微微抬眼,那双波光粼粼却风云不惊的黑亮眼眸,便一下子就撞入了华琛的心底里。
华夫人许是都忘了此时还有个外人在场了,在她转身瞧见齐念的那瞬间,面上的笑容顿时便淡了下去。
华玉蓉却是满心得意了起来,她早就看这个七妹十分的不顺眼,若不是母亲一味的要与她做戏护着她,她早就要让这个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的小贱人狠狠的收拾一顿了。
现下可好了,母亲就算明面儿上再如何待她好,她终究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如今三哥回府母亲定然是有许多要紧的话须得交代,又怎会留她这么一个外人在场,可不是十分的格格不入。
果然,事实证明她这些年对华夫人察言观色揣度心意不是白费了功夫,只见华夫人那笑意方才一滞,便立即又堆满了脸,忙拉住了齐念的手将她带到了面前来,笑道:“这些日子你三哥一直都在宫中不得空,也不能回府来叫你认识认识,今日可算巧了,你们兄妹二人得已相识亲近,这也真是一桩好事儿。”
华琛似是颇有些不自在,但他掩饰的很好,只是微垂下双眸不敢再去直视齐念那双漆黑的双眸而已。
他只将那份忽如其来的拘谨藏在了眼底深处,面上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