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不好……实在是睡不着觉。”李锦见耷拉着脑袋轻叹了口气,那俊美无铸恍若天神般的面容也藏在漆黑的夜幕之中,显得可怜又可欺。
齐念心头已然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知道今天的这个决定对于李锦见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定然也是经历了一场十分煎熬的心理大战,方才做了正确的决定。
这让齐念感到无比的心疼,此时她只想把他牢牢的抱在怀里,给他温暖和依靠。她想让他知道,虽然这世间多的是险恶人心世事难料,但总还有可以坦诚相待之人,有彼此的慰藉与交融的灵魂,他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她也是。
自从重生之后齐念素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横竖这人世无常,今日活得好好的,恐怕明天便要死于非命。
既然对于明日皆是未知,还不如在活着的时候顺遂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她伸出双臂来,将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一把搂入了怀中,用柔软的小手十分强势的把他牢牢的锁在自己的怀里,轻抚着他那头浓密柔顺的青丝。
忽得心灵福至,她低下了头鬼使神差的在他的头顶轻轻一吻,顿时只觉浑身颤栗如同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可她却怎么没有放手。
李锦见显然也懵了,好半晌都没有出声,也不敢随意动弹,只僵硬的被她搂着,好似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俩人就这样浑身僵硬的拥抱了许久,直到敞开的窗户自外吹进来一股森寒的冷气之时,齐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才让李锦见反应了过来。
他艰涩的眨了眨双眼,忽得将俯下了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如今不过只是少女身姿纤细柔弱,这份量自然不重。但李锦见却似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无比的重视。
他将她抱回床上,用厚厚的棉被给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垂着双眸满面凄凉的哀色。
齐念自棉被中伸出了一只手来摸了摸他冰冷的脸庞,小声安慰道:“你别太过担心了,还有我在呢。”
虽然她知道,自己于田淑妃的病症之上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是眼见着他这样颓然丧气,她还是十分不忍。
李锦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脸边摩挲了片刻,便握紧了不肯松开了。
齐念便只好任由他握着,也不再多说话了,只静静的陪着他。
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音开了口,“念儿……我母亲真的无药可医了么……”他忽得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道:“若是用我的血液呢?就像今日你医治华玹一样。”
虽然她也很想这样简单就能解决问题,但显然事实总是与心中所想背道相驰。她不得不摇了摇头,“那不一样,华玹只是被人暗算得了虫患而已,你的血本就多年淫浸于各种毒药之中,似那种只会寄生吸血的毒蜱,自然会被你的血全然歼灭。而淑妃娘娘她却是……却是多年所中的虫蛊。”
李锦见不由面色一变,顿时特别难看。
他们同在沈灼华的悉心教导之下学习了各种医理病症,也见识了这世间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能致命的东西。
虽说李锦见素来便对沈灼华所教授的知识嗤之以鼻,但因着齐念素来便学的很是认真,他即便是再跳脱,多少也听进去了一些。
这虫患尚且无药可医,只能倚靠李锦见这样世间绝无仅有的药人之血来治,而虫蛊却是南昭国最为臭名昭著的手段了。
而且最为要紧的是,这东西只能经下蛊之人的控制或是有偏方抑制,这是绝对没有可能拔除根治的。
只是多年前许是有人寻到了失传已久的虫蛊解除之法,所以才这样毫无顾忌的给田淑妃下了蛊,又在一年前,肆无忌惮的以华玹的血肉之身,炼制了虫蛊的解药。
是了,她的二哥华玹,妙嘉公主的丈夫,正被人暗中利用稀里糊涂的感染上了虫患,且还坚持了一年以上的时光都不曾被虫患吸干鲜血枯竭而亡,这便是虫蛊最好的解药。
何其残忍,用心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正是这样十分苛刻的条件,在华玹之前一定因虫患死去了不少人,因为在虫患的肆虐之下,几乎很少有人能撑过一年之久还有命在,华玹便是这个例外。
他的心性如此之坚定,若不是是为了心中挚爱之人,想来也不能苦苦支撑着活命到如今。
幕后主使的那人,可不就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利用他来做解药的么。
齐念冷冷一笑,双眸之中光芒尤为森寒。
毕竟事关自己最为在意之人,李锦见此时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该到了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之时了。
他自幼便不得不与田淑妃母子分开十数载,但他们之间的母亲情分却是半分也未因此生疏,反而更加亲厚。
如今他也不过才弱冠之年,虽然外表看上去很强大很厉害,但依齐念对他的了解,还是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软弱与痛恨。
他痛恨这样软弱的自己,不能救回母亲的性命。
就在今日,齐念叫阿瑶带去的话里便言明了一切,救了华玹,田淑妃便失去了在这世间唯一的解药,以活生生的人的血肉才能彻底拔除虫蛊的解药。
他不是没有犹豫过,虽然这事儿十分的令人恶心且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但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在这世间与他关联最深,彼此血浓于水的至亲。
但他知道,田淑妃断然不会把自己活命的机会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