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她回了长乐城的这半年多来,可从来没听说过未央国还有国师这个人的。
“……”皇帝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瞪大了一双眼,仿佛要吃人一般。
齐念只得好言安抚道:“是我失言了,皇上您别往心里去。”但显然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没甚作用,皇帝依旧在瞪着她,没给个好脸色。
是而这话锋一转,齐念只好挑他感兴趣的继续道:“臣女曾为淑妃娘娘把过脉,依虫蛊的不安分之状来看,她被种蛊毒已然长达十年以上。而似这种无声无息便能让人中招的虫蛊除了远在南昭国潮湿阴冷常年无光的深山石林之间,别处便再也养不了这样的阴毒之蛊了。”
这些显然都是皇帝所不知道的,是而此时他倒是也顾不上愤怒了,只直直的看着她,仿佛在判断她究竟是信口胡说,还是真的对此了若指掌。
齐念见他没有发声质疑,倒也还算沉得住气,便眉目淡然的继续道:“但淑妃娘娘本就是南昭国人,虽说是贵为公主无需南昭人最为擅长的沾染阴诡蛊术,但多少肯定也知晓些,不该这样容易便中招了,还一直都对此稀里糊涂的分毫也不知晓。”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皇帝面上的犹疑之色顿时便退却了不少。
“所以说,皇上应该担忧的是到底谁在宫中兴风作浪施蛊害人,而至于娘娘的虫蛊,便可交给我来处置。”齐念只微微一笑,这个清浅的笑容仿佛深入人心,“不知皇上觉着可好?”
她本只是个普通少女,看上去与寻常的世家小姐也并无两样,容貌虽不错却也不是顶尖儿的美人,除却这份心智,倒真没别的可取之处。
但唯独这份心智,却是许多貌美如花的女子都及不上半分的。
皇帝此时这面上倒无半点儿表情,只微眯起了双眼,似是在考量着什么,又似在思索着齐念刚刚的话。
此时人事已尽,便看他是如何处置了。
横竖在皇帝这里是不会糊涂到直接处死她的,所以齐念这胆子也特别的大,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更兼之她模糊的知道一些曾经关于先昭文太子之事,姨母慕容婉霜又曾是太子妃,所以她对皇帝的轻慢与不耐,亦也有些这原因在其中。
此时对皇帝说的这样清楚只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如若他要是不答应的话也不能阻止什么,大不了便联合李锦见,暗中为田淑妃驱蛊便也就罢了。
且经过今日这样的试探之后,倒是让她发现了一个藏得很深的秘密,关于皇帝,也关于田淑妃母子。
她这心中忽得有些要推翻曾经对于未央国将来新帝的判断了。
等了许久,她才等到了皇帝的正面回应。
他好似有些疲倦,毕竟已然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虽贵为天子不怒自威,但多年以来身处高处,终究是不胜寒。
“好,就依你所言。”他倦然的点了点头,似无奈的妥协道:“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只是信口雌黄没有做到的话,便别怪朕对你不客气了。”
他也没别的可以威胁的,毕竟有华章挡在前头,齐念又不过只是相府的一个区区庶女,而皇帝的目光看在天下,又怎会注意到她这样身边的人?
齐念一边庆幸自己有个举足轻重的爹,一边倒是仍在不怕死的讨价还价,“如若臣女说到做到,当真将虫蛊驱除了呢?”
皇帝被她顶撞了多次,此时已然没什么心思再发火了,只撇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道:“那么朕在此许给你一个承诺,你若是真的办好了这件事,朕会满足你一个要求。”
“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皇帝此时虽没甚脾气了,但难保他不会气急翻脸,齐念便见好就收,两厢确定了承诺之后,她便心满意足的告退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本来对于田淑妃之事她便是义不容辞的,之前她未曾想出好法子来倒是搁置了一晚,倒是令皇帝这样心焦,直接便揭露了自己的老底还许下了诺言,可不是一箭双雕两相全。
而至于要以皇帝的鲜血来为田淑妃驱蛊,亦不是空穴来风。
先前与皇帝不过遥遥相见她倒是没能察觉,如今且探查了他的脉搏,发现在他貌若龙体安泰的外表之下,实则也深中虫患,已然多年了。
当然了,那些处事悠然的太医们自在参不透这远在南昭国的奇病怪症,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人察觉出不对来,也不敢在大家都说皇帝身体好时,多嘴说上一句不好。
毕竟伴君如伴虎,一不留神,这脑袋可就得搬家了。
最重要的是这数年来皇帝的龙体明面儿上看上去确实很好,从来都不曾有过大病大灾,保养的也甚好,除了两鬓微霜之外,当真是看不出他已然年过半百了。
齐念今日留了个心眼儿没说这话,倒不是不敢说,只是因着眼下向皇帝透露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前一件事还未全然取得他的信任,后一件事便立马又出来了,那该很麻烦了。
而且这老皇帝在她眼中也没甚重要的,既然他感染了虫患已有数年都不曾发作,想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待以他来将田淑妃给医好了,取得了这一重信任再说吧。
一想到他现在暗中筹划的事情在将来有可能会害死李锦见,齐念便浑身都不得劲儿,半点儿医者仁心都没有了。
虽然她今日发现的事情,有可能会推翻这个结论。
不过眼下为时尚早,即便是有那样的趋势,也不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