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姑捂着左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倒也不敢求饶或哭告,只深埋着脑袋在两臂间将额头死死的抵在地面上,似是在忍耐又似在忏悔。
这一巴掌本该是心性浮躁的齐姝来打的,且不会等到回了自己院子关上门才打。只是她刚刚瞧见了浅苓那恐怖可怕的死状还未平定心绪,便耽误打这记耳光的时候。
周氏端坐在主位上,齐姑忙给她倒了杯茶。
她看着跪伏在面前的钱姑,冷冷道:“若不是看你还有些用处,我定不会留你这条贱命。”
钱姑听了这阴狠的话便是再镇定也不由得抖了抖,忙膝行几步上前哭求道:“夫人息怒,都是奴婢的错,求夫人息怒!”
周氏一脚踢开了她,厌恶道:“滚出去!你若敢透漏半点风声,我定将你拿去喂狗!”
钱姑只她正在气头上也不宜再分辩什么话,忙口中连连告罪退了出去。
齐姑低声道:“夫人,钱姑她留不得。”
“我怎会不知留着她终究会成祸害。”周氏端起茶杯轻啜了口茶水,又不轻不重的放下了,凝声道:“只是这时不宜再出什么乱子了。自从我入主齐府操持家事还未出现过这种下人自戕之事,等年下老爷回府,恐怕还要费一番心思好好去遮掩此事。”
“夫人深思远虑,说的正是。”齐姑忙奉承了两句,方阴了面上的神色道:“只是那位四小姐人小鬼大的模样,只怕她心中或是早就洞察了咱们的企图……四小姐也是留不得了,夫人。”
她一直都还记着那日在夫人一手承办的冰宴之上,那看似温柔和顺的四小姐可是拿她先开的刀向夫人示威。
思及此她不由得眉目间闪过一丝恨意,这样不知轻重的小丫头,也就别怪自己推波助澜把她往黄泉路上多送一程了。
“你当我不想?”周氏皱起了眉头,恨恨的道:“你且看她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仗着年少便格外轻狂,偏生老爷还当她是心尖子上的女儿,叫我不好下了重手。”
若不是担心老爷回府会大发雷霆彻查到底,她早就忍不住,派人一副毒药送进那小贱人的院子里,逼着她吃下去。
就像当年逼迫那个贱人慕氏喝下藏红花一般,做的毫不留情干脆利落。
她又忍不住多喝了几口茶来压下心中的那股戾气。但目光所及之处只见齐姝正愣愣的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面上神情也是极其古怪的,周氏不禁抬头看向她,问道:“姝儿,你这是怎么了?”
齐姝却只像是被吓了一跳般神色十分慌乱,又见母亲正看着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方道:“母亲,我没事儿,只是刚才有些吓着了。”
“都怪钱姑那个老娼妇太过狡猾,竟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不经事的小姑娘去做。”周氏颇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恨声道:“她竟敢连我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一味的只想投机取巧,看我不寻个由头收拾了她!”
齐姝也是又气又恨,只是她刚刚所受的惊吓实在不小而致心神疲惫,也没多少心思再去应付这些事情了,只叹了口气道:“母亲还是想想如何应对父亲的疑问吧,眼看着如今中秋刚过,父亲下半年应是不会再回府了,只是到了年下……”
到了年下,齐君良必会赶在除夕之前回府,还有齐府的大公子齐宣。
只是周氏此时倒是顾不上那个向来都令她十分骄傲的长子了,只皱紧了眉头在心中思忖着该如何应对这件棘手的事情。
想来这困境齐念也有想到过,要不然依她那般心智手段,又怎会轻易放过真正下毒要她性命的幕后黑手。
周氏想着不由得心中暗自生恨,自己真是白活了这数十载,竟连这么个小丫头都斗不过!真是奇耻大辱!
而此事却不能再起风波了,如若再生了是非闹了起来,恐怕牵连着要一起清算追查了。目前最好则是安抚住齐府所有的主子下人们,要大家逐渐的将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淡忘忽视,能够迅速消失匿迹最好。否则算上之前齐姝推齐念入水这一宗无头公案不说,再加上齐姝的步摇失窃事件,隔天又发生了丫头自戕这等有关人命的大事,且还事事都与那四小姐有关,齐君良又是那般的将四小姐放在心上,他怎会这般轻易的放过。
好一个庶出的四小姐!归来齐府不过数月,竟将这深深宅院闹得这般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周氏气不过又抬手狠狠的拍了下桌案,那响声蕴含了多少愤怒倒真是令人不得而知了。
齐姝此时却是顾不上宽慰她几句或是挑拨些什么了,她只觉自己似是精神有些恍惚,在离开齐念的小院前所见的那一幕实在太过可怖,那画面始终在她眼前浮现,令她不觉胆寒心惊。
周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未察觉女儿的变化,就连齐姝向她匆匆告退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只叫她回去好好休息便是。
倒是齐姑发觉了齐姝的反常之态,看着她离去那略显慌张的背影,转脸向周氏道:“夫人,小姐自回来后便似格外的心神不宁,不知可是今日被吓得狠了?”
周氏倒不怎么在意,“她一个小小女儿家的,没经过什么事倒还真没见过死人,便由着她去吧,也省得她这一天天的总思量着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总该做些正事了。”
齐姑见周氏不放在心上,便也抛开了去。
只是当晚,周氏一心希望的风平浪静又被撕破了一个大口子,正呼啦啦的往里灌着冷风,直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