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颜一怒山河惧,齐念却丝毫都不为所动,只依旧低眉顺眼却十分坚定的道:“请皇上允准。”
这清净寺,乃是未央国都城中历年来的护国神寺,就建在长乐城的最中央的位置,七层宝塔巍峨耸立,既是国之根本,亦是象征。
据说这座佛寺已然有数百年的历史,既开国先祖在朝时修建,其中佛家珍宝不计其数,代代圣僧经久不衰,他们坐化之后最为珍贵的舍利子,便收藏在第七层佛塔之中。
整个未央国的百姓本来皆以此国寺为尊,就连历代国君继位大典都会在清净寺中举行,最后再亲自祭祀神灵先祖,倒是非同寻常的虔诚信仰,便格外的隆重。
不过到了当今皇帝这一朝,先前的那些刻入国人骨血之中的规矩,却是不得不改一改了。
皇帝初登基的那几年,便是再过偏远的穷乡僻壤都人人皆知,只道是皇帝继位乃是名不正言不顺,是从昭文太子手中夺来的皇位,是而便没有那把能够登上七层佛塔的钥匙。
既然连国家象征的清净寺佛塔都进不去,他还有什么资格做皇帝,君临天下?
这些陈年往事后人自然无从考究,且当今这皇帝可不是个随意让人**的主儿,当即铁腕治世血洗反抗者,没两年便四海清静,再无这些闲言碎语了。
不过无法辩驳的是,皇帝确实违背了先祖的规制,并没有在清净寺举行登基大典,而且在他当政的这些年,复又在城外重建了一座卧佛寺大力兴办,倒是很快便将卧佛寺的名头给捧了起来,让百姓渐渐的便忽视了原有的清净寺。
所以事到如今,清净寺早已在人们的眼中渐而淡却了,皇帝本因为这个隐患已然对他没了任何威胁,可是没想到,这华七小姐还真是不走寻常路,一脚便狠狠的踩到了他的痛处。
是而皇帝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齐念,齐念却丝毫都不畏惧,只谨遵礼仪低头垂眸,面不改色。
这个要求当真是太过简单了,比起要求皇帝赐婚做七皇子妃而言,对她半点好处全无。
皇帝的眸光渐而暗沉,到底也是个城府极深之人,情绪失控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然全都隐藏了起来。
但齐念几乎可以肯定,只要她继续坚持下去,皇帝或许会答应,但绝对不会让她将清净寺中的秘密带出来一丝一缕。
而至于他会用什么方法去做,几乎也是心知肚明。
“朕原本以为,你会选择要朕为锦见与你赐婚,你们俩可以如愿以偿,终生都能厮守在一起。”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
齐念却丝毫都不为所动,依旧还是那句话,“臣女恳请皇上允准,容许臣女清净寺一行。”
皇帝的双手在衣袖中渐而握紧,手背已然青筋暴起。
又过了半晌,他终于微微颔首,眸光晦暗不明的道:“既然是你心心念念所请,那朕便允准了。”
齐念这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就连之前在国师哪里所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暂时放下了。
就在她行礼告退之后,皇帝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忽得冷哼了一声,“原以为这会是个聪明的丫头,可以安心待在锦见的身边辅佐于他,却不曾想女子太过聪明,反倒误了事儿,凭空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来。”
这时本该不在此处出现的国师却忽然自内殿静静的走了出来,目光亦是向着皇帝望过去的方向望去,“皇上,贫道之言,素来不虚。”
“朕最是信任于你,自然会将你的话放在心上。”
“那么,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这位七小姐?”
“虽说略有些可惜,但是毕竟关系国本……”皇帝微微眯起了双眼,“那便杀了她吧。”
国师又低低的念了一声道号,好似无比的悲悯,双眸之中却是肃然的杀气泛滥。
齐念自然不知道,只因她这一个不同寻常的要求,已然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她心神不宁的回到了华府,其实这次入宫不过只是出入了清凉殿而已,也只见了皇帝一人,不曾与那些烦心的人打交道。
这本该是舒心的事情,却只因碰巧在清凉殿外遇见了那位素有耳闻的国师大人,不过寥寥说了几句话而已,便彻底的打破了她的防御,令她尝到了久违的惊慌失措。
仅凭那句“往生之人”,便足以让她寒毛竖立难以自持,往日里那个波澜不惊平静如水的自己,便全然溃不成军了。
但是她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何执意要趟长乐城的这滩浑水,还不是因为姨母临终之前的遗憾,加上娘亲与秦姑的仇恨。
如今华夫人已然遭到了报应如今是生不如死,整座荣国公府也受了她的牵连,如今是大不如从前隐隐已有倾倒之势,也算是给齐君良报了仇了。
眼下若是说还有什么未尽之事,便只有这一件了。
不论有没有那么个好似神棍却又十分高深的国师,那座尘封多年的清净寺,她是去定了。
好在皇帝还是一言九鼎的,他前天答应了齐念可以为她破例,重开一次清净寺的大门,第二天便差人登门请了齐念,给了她整整一日的时辰,可以在清净寺中尽情的参观。
这一次即便是齐念想带上两个丫头随侍,都被皇帝派来的护卫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只道:“皇上有令,只许华七小姐一人能进入清净寺,其余人等一概都只能等在门口。”
既然都不能进去,那么带不带便也就无所谓了。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