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在华府中当差这么多年了,这嬷嬷虽说现在已然是老眼昏花的年纪,但也还算是个人精,忙陪着笑脸口中直称是,又瞧着她们的脸色多叮嘱了几句,便转身退出去了。
打发了她,大家不由都松了口气,顿时便觉耳根子都清静了。
这华府在长乐城中崛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华章在朝堂之上权势滔天且深受皇帝倚重,有多少人瞧着眼热,都巴望要与华府沾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
是而往这儿送礼的人就如同过江之鲫,向来都是络绎不绝。
所以这座库房的好东西之繁多之贵重,绝对都是些寻常人连见都不曾见过的。
至少华玉菁的上一次婚姻便没有进来一观的资格,就更别提可以在其中挑挑捡捡,选些自己喜欢的带走了。
说起来这也不是华章小气,只因她嫁给晋国公子之时这华府尚且还是华夫人当家,在华夫人的眼中这些姨娘们所生的庶女就如同地方四散爬开的蝼蚁,她瞧不上眼也不屑放在眼中,又怎会真心实意的置办嫁妆呢。
华玉菁到底是一心沉浸在即将就要美梦成真的喜悦之中,再加上这些华贵耀眼的珠翠精致华丽的衣饰实在是十分少见的奢侈美艳,顿时便令她爱不释手,将见到华玉菀的那一点儿不快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全心全意的慢慢挑选了起来。
齐念虽也没怎么见过这些奢侈品,但是她素来心思便不在吃穿之上,只走马观花似的跟在华玉菁的身后随意看着,虽不留心,却也惬意。
华玉菀的心思压根就不在挑选嫁妆之上,她只跟在齐念的身边,见她拿起什么看见什么便要搭上几句话,若不是她是妹妹,只怕齐念也早将她赶出去了。
这个孩子虽不讨人嫌,却实在是呱噪。自从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之后,齐念愈加只喜静,倒是对太过活泼之人不是太有耐心了。
眼看着不过三天,华玉菁就要再次嫁为人妇了,且这次可不同于上次,她所嫁之人不仅身份尊贵且还是她的心上良人,难怪即便过门才是为侧妃,她都这样的喜不自胜双靥欢欣。
齐念既为她感到高兴,却又隐隐有些担忧。
虽说这么些日子过去,她那柔弱怯懦的性子稍稍改了些,也变得有些心眼儿了,但这样的改变到底是不足以自保的。
当然了,若是她的夫君足够爱重她,将来能够得已扶正为正妃,那便是大有福分了。
但是男子的真心实在是变幻莫测,在这一刻或许他是真心喜欢你的,那么谁又能保证他在下一刻依旧会喜欢你呢?更何况这是一辈子的事情,这漫长的岁月会有多少的变幻无常,当真是不可想象。
这些话她原本是想在闲暇时慢慢的说给华玉菁听的,但每每只见她因着即将心愿以偿而充满了喜悦和希望的模样,齐念便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往往事实的真相总是这样令人难以启齿,但终究有一日却是不得不面对的。
华玉菀见齐念似怀有心事的样子,对她的答话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由骨碌碌的转了转眼珠子,忽得轻声问道:“七姐,你是不是对四姐的婚事有些不放心呀?”
她说的这样直白,齐念心中不由一惊,顿时便回过了神,转脸静静的看着她。
华玉菀虽不过才十五岁刚至及笄之年,但她的心眼儿可是比那许多妇人都要多上许多,自然心思也比实际年龄要成熟的多。
齐念一直都知道,却一直都不自觉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你这个小丫头,一天到晚的净瞎琢磨什么呢。”只沉默了片刻,齐念不禁失笑道:“四姐能够与大皇子殿下缔结良缘这是她的福气,我们与四姐同为亲姐妹,自然是为她高兴的。”
她说这话可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是而走在前边的华玉菁一下子便听见了,转身问道:“菀妹说了什么,便让七妹这么回答呢?”
她与华玉菀素来便有些小过节,自然要对她的话敏感些。
齐念不欲让此事闹得不愉快,便只浅笑道:“菀妹还小不懂事儿,她哪里知道终身大事对女子有多重要,是而说了两句孩子气的话,四姐不必放在心上。”
华玉菀的心思素来都不在华玉菁的身上,也不欲与她多言,便也就笑了笑算是默认了齐念的解围之意。
华玉菁不由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们两眼,便又转过身去继续挑选着她的东西。
齐念看她这样子,心中不禁在默默的叹气。
这人的变化实在是可以天差地别,当初在她初入华府时,她是举步维艰时时都走在刀尖之上,华玉菁也是战战兢兢无时不刻都在瞧别人的脸色过活。
事到如今呢,齐念这是看淡一切已然卸下了身上的重负,而华玉菁却是在受尽了冷落白眼之后,开始长心眼儿了。
但愿这对于她来说,在未来的日子里是福不是祸。
华玉菀在华玉菁那样一问之后,倒是消停了许多,跟在齐念身后只老老实实的看着,也没再东问西问的了。
但她刚刚那句话却好似问到了齐念的心里,令齐念在这一整日里都有些心神不宁。
她对华玉菁的这门亲事有不放心么?
为什么会不放心呢?
现在的她尚且不得而知,但就在三日之后他们大婚的这天,她便彻底的知道,那些天她一直都心神不定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着长乐城中的冬日太过严寒,每年一进入腊月便开始下大雪,直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