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问到究竟是什么病,太医们都众口一词,只说是她夏日里太过贪凉吃坏了东西,原本倒不是什么大毛病,只须禁口静养便是。但那位七小姐却仗着自己医术高超,从来也不把这些小毛病放在眼中,照旧便吃吃喝喝,从来也不曾禁过口腹之欲。
女儿家终究是体寒气虚,如此她便因着这个疏忽,从而引发了身体上的大毛病。等到她足够重视这些毛病之时,却是医者不自医,再无回天之力了。
而这要命的病情,便是气血两亏阴寒侵体。再加上她病弱无法再进食药物补品,如今却是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也不知何时会断了。
皇帝到底是于医术之上一窍不通,虽然太医讲述的十分细致明了了,但他依旧只觉不能全然可信。
是而便在当日下午,他换了便装,亲自登门去了一趟华府。
华章携璐瑶郡主自然是诚惶诚恐的迎见了他,但只见华府如今这气氛,倒真是有几分凝重之意。
皇帝倒也没耽搁什么,只径自将带来的两位太医提了出来,道:“朕今日也是闲来无事,想着七小姐病重卧床不起,便特意过来瞧瞧她,顺便也带了两位太医来,宫里的太医总比民间的大夫要高明些。”
听他这么说,华章不免又要跪上一跪,感恩戴德道:“皇上如此关爱小女,微臣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之前的众位太医也都来看过了,都说小女……怕是不成了。”
他说着这些话倒是尽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内心,但到底是心肝宝贝眼看着就要被摘掉了,这样在朝堂之上谈笑风生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此时不仅是满面倦然憔悴,且那眼圈都微微发红了。
皇帝此次过来虽是不怀好意,但华章到底与他君臣几十年的情分,亦是他的肱骨之臣,自然是不同于旁人的。
是而即便他此时很想冲进去瞧瞧那位七小姐究竟是否在装蒜,但还是得先耐着性子安慰道:“华卿莫要太过忧心了,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七小姐到底是有福气的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华章夫妇忙连连道谢,十分恭谨的将微服出行的皇帝迎进了府。
跟在他身后的太医倒不是之前被他遣来华府为齐念诊治的那两位了,他们现在便很顺理成章的提出要七小姐的病,说不定还有的转机呢。
华章此时虽说已然不报什么希望了,但送上门来的太医,还是皇帝亲自送来的,他岂敢往外推脱。
而且说不定上天眷顾,当真能救回他的女儿呢。
于是他便十分殷切的将人都带去了冰台院,此时璐瑶郡主便藉口说府中有杂事处理,便躲开了去。
虽说此举略有些失礼,但她到底也是皇帝正经的小姨子,平日里走访都是十分熟稔,此时因事退下倒也不算什么。
他们那边去了冰台院,璐瑶郡主独自回了倾珏院,华玉菀已然等在厅堂之中了。
眼见着她愁眉紧锁而来,华玉菀忙迎上前来,问道:“娘亲,皇上是带着太医院中号称国手的两位太医来了,对么?”
璐瑶郡主看了她一眼,神情颇为倦然的道:“对对对,都被你猜中了。”
这些日子以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可不只有华章一人,璐瑶郡主这心中想必比他更要煎熬难捱几分。
只是让他挂心的是缠绵病榻形势不好的齐念,而让她百般牵挂的,却是她这唯一的女儿,华玉菀的所作所为。
璐瑶郡主作为包揽华府大小事宜的女主人,她可是将所有人的小动作全都看在了眼中,尤其是冰台院的那位七小姐,她的病因。
在最初知道此事之时她也曾痛心疾首的试图劝阻过华玉菀,毕竟在暗中给亲姐下毒之事若是传到了台面上,即便她这千尊万贵的郡主身份,也是保不住这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女儿。
是了,齐念之所以会有今日这病情汹涌奄奄一息的状态,全都是拜华玉菀多日谋划暗中下手所赐。
当初齐念最爱吃的那味小香瓜,在奉到她的面前之时,有人在上面撒了点儿令人无法察觉的东西。
这种东西本也没什么,若是单独吃它的话,倒是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
但巧就巧在,齐念的那道日日都喝的绿豆百合汤中有搁置另一味本来十分常见普通的草药。虽说这两样东西都是平日里常见无害之物,但若是机缘巧合同时被人食用,便能成为一道伤人的利刃。
按道理来说似这样关乎医学之道的小伎俩,在齐念的眼中本该一览无遗毫无躲藏之处才是,但不知怎地,那七小姐竟然毫无察觉似的便中了招。
这种事情在璐瑶郡主的眼中那是一目了然,但华玉菀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远没有她母亲的沉稳大气,便被这眼前的胜利全然迷住了双眼,此时怎能不洋洋得意,又怎么听得进旁人的劝告。
所以璐瑶郡主看那七小姐病得愈加沉重,她便愈加心惊。
都说暴风雨来临前都是一派平静的景象,她很害怕等到暴风雨真正降临之时,华玉菀那样自傲骄矜的一个人,她又怎么承受得住。
华玉菀此时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忙回身去跟她的贴身丫头耳语了几句,那丫头便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璐瑶郡主这才回过了神来,拉住了华玉菀的手,无奈道:“菀儿,你又让她去做什么?”
华玉菀只狡黠一笑,转而抱住了她的手臂直撒娇,“娘亲,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要做点儿什么事还非要全都向你汇报么?”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