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格外温暖,捡徕牵着岩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岩鹰很不耐烦的踱着步,它那睥睨一切的鹰眼不时的左顾右盼,几次想冲上蓝天,无奈有细链羁住了钢爪,它不满的唳叫了二声,用弯喙理了理翼上的羽毛。
捡徕蹲下来抚摸着它的颈背,小声的说道:“小鹰别急嘛,师父说他一会就回来,带捡徕和你去山上抓兔子的。”
关玉岚挑着小木桶从屋里出来,桶里是满满的脏衣服。检徕马上迎过去叫道:“师娘,捡徕挑。”
关玉岚笑道:“这是衣服,很轻,师娘挑得动,你在家等你师父回来。记住了,今天再把衣服弄脏了,明天就送你回三拱桥。”
捡徕有些畏惧的斜了一眼她,低声嘟咙道:“捡徕跟着师父师娘,捡徕不回三拱桥。”
关玉岚边走边说:“那你就要记住呀。你看你每天都弄得一身的泥土,这大冬天的,水凉刺骨,师娘天天给你洗衣服,你看,手都长冻疮了,你不听话,当然要送你回三拱桥了。”
捡徕架着岩鹰眼在她身后,低声道:“捡徕记住了捡徕不弄脏衣服。”
关玉岚唠叨着:“你天天都说记住了,可天天都弄得脏兮兮的,唉,我怕是前世欠着你们师徒俩的哟??”,
算来捡徕跟着亮水师到杏花村已一个多月了,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一个特能吃的大男人,而且还是“名人”,关玉岚起初确实受不了。老话说:宁添一把斗,不添一张口。人口可是个无底洞,一日三餐三日九,添一张口可不是添一双筷子那么简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得往里填多少粮食呀?
人是自家男人带回来的。听酒癫子和刘得武在村里说,捡徕是赖上了凡亮,走哪跟哪,狗皮膏药似的粘上了甩不脱。其实她清楚,检徕死皮赖脸的跟着不假,可要说丢不脱那就是假的。三拱桥离杏花村三十多里,一路走来,就他的本事,要摆脱一个哈巴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她能不清楚丈夫的秉性?他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讲义气好面子,极具同情心,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自己当年不顾一切的嫁了他,又跟他回到这个偏僻闭塞的老家,那可真是无怨无悔,自己图的什么?那还不就是图他这个人?他的决定,自己可是从未反对过。
但是这一次他未经商量的把捡徕领回家,这算怎么一回事?刚开始她的确实有些生气。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而且是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脏兮兮的大男人,她一点也不习惯,光让他习惯洗脸刷牙洗澡洗脚就费了整整半个月工夫,烦得她差点离家出走回城里娘家去。
她生气检徕可不会生气。“名人”到哪都是“名人”,在杏花村,他受到了细伢子们的“热烈欢迎”。走到哪都有人跟,“捡徕捡徕”嘻嘻哈哈的叫个不停,他们玩踢田、打趴、抓小鸡,也愿意让他加入,就是上山砍柴,也都带着他,这可把他高兴坏了,每天都要在村里转一圈疯一阵,没人玩了,他就一人上山砍柴,他力气大,手脚又快,一捆百把斤的柴禾要不了多久他就背回家来了。如今院里院外堆了不少的柴,这倒是让关玉岚开心了不少。
现今的捡徕和刚来时那可完全是两个人。现在的他可光鲜了,亮水师给他理了长发,留了个平头,齐胸的长胡子也全剃了,身上穿的都是亮水师的旧衣服,他们俩的身材差不多,衣服穿在身上刚刚好。这么一打扮出来,整个人全变了,就这样回三拱桥转一圈,恐怕很少有人能认出他就是原来那个捡徕。
说来也怪,亮水师驯养的那只叫小鹰的岩鹰凶猛异常,很是认生,村里莫几个人敢靠近。捡徕到杏花村的第二天就和它玩到了一起,没事就架着它满村转悠。后来上山砍柴有时也带着,而且往往还有收莸,不时的能叼回来一只野鸡或者野兔。在如今这个以能吃饱饭为幸事的清贫年岁里,时不时的能吃上一顿鲜美的野味那无疑是令人羡慕的。
捡徕的到来,其实已经改变了她和亮水师的生活。自从捡徕来了以后,每天晚上关上院门后,俩个人都要在天井或厅堂里练习一阵拳脚,有时对打有时单练。看着捡徕换了个人似的身手敏捷,和丈夫打得难分难解,她终于明白了丈夫为什么收留捡徕了。看得久了,她也止不住心头痒痒,情不自禁的把荒废了多年的功夫也捡起来重练,自我感觉又回到年轻时代。亮水师也有了变化,他那严肃古板的脸上时不时地会露出了笑容。夫妻俩容光焕发,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自己一对女儿在城里,夫妻俩在家确实有点冷清,多了一个捡徕,热闹也烦恼。但慢慢的她也习惯了捡徕的存在,这个被酒癫子唆使着叫她师娘的男人,估计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却像个二三岁的细伢仔一样的黏她,只要在家,他总是师娘前师娘后的叫,挑水扫地的活也抢着干,虽然初时不得章法,由于笨拙而丑态百出,慢慢的倒也像模像样了。
捡徕食量大能吃那不假,凭着亮水师一个月三十斤大米和四五十元的工资,再加上偶尔为乡邻接骨疗伤时收到的谢仪,养活捡徕倒也不是很困难。可惜捡徕不是队上的社员,不然的话,凭着他那一身的力气,就算在队上出工,也能养活他自己。
刚来时候捡徕不认识村里人,只认识酒癫子、刘映一国、刘得武几个人。他也会去串门,刘得武吃过他的大亏,对他自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