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将军从白布内走出,他似乎苍老了十岁,原本炯炯的目光,被一种嘲讽与悲戚填满。
汝欢将尸体缝好并将新取来的长衫为苏小姐穿戴整齐,她轻叹口气,低头看了掌心中间在尸体袖口找到的东西,又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冥王。
面具下,仍是那副天真稚气的神情。
走出白布,果然众人都是满脸好奇,他们等待着汝欢的解剖结果。
太子微眯着眼,冷冷地注视着汝欢;谢澜澜一脸的惶恐,显然担心着什么;明旌、安心等将军府的人俱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开口的模样;诸位皇子也是脸含期待地等待着好戏。
汝欢面向众人,淡淡道:“解剖结果显示,苏小姐是让人从背后用极细的线状物品勒毙,死亡时间大概是距此时两到三个时辰之前,也就是选妃庆典开始前一到两个时辰。”
太子冷哼道:“这不是废话么?尸体便是那个时段发现的。”
汝欢继续道:“可尸体最初发现之处,并不是这里,而是樱花落吧?”
承王接口道:“是又如何?是本王在樱花落发现的。”
汝欢目光射向承王:“哦,原来是承王殿下发现尸体的,闻听承王殿下一手古筝妙音如仙,不知今日可曾带着古筝前来啊?”
承王眉头一皱:“本王今日参加冥王选妃盛典,本是要评判候选者音律琴艺,古筝自然是带在身边了。”
汝欢微微一笑:“可否请承王取来古筝借汝欢一观?”
承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他换上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来人,取本王的古筝给谢二小姐。”
两名婢女立刻将古筝抬到了汝欢面前,承王也缓慢起身踱步,与汝欢面对面站定。
他虽然姿态潇洒闲散随意,但是眼底偶尔深邃的一瞥,却异常的凛冽。
汝欢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端详手中的古筝,古筝雕龙刻凤十分古雅,显然极其名贵,而最吸引汝欢的,却不是那镶了宝石的图腾,而是中间缺失的一根琴弦!
这琴弦的宽度与苏小姐脖颈的勒痕显然极其相似,很明显,缺失的这根琴弦极有可能便是杀死苏小姐的凶器,难道承王便是凶手么?
方才汝欢答应了苏将军不能将苏小姐怀有身孕一事公之于众,不能败坏了苏小姐身后的名节。
但是,如若承王是苏小姐腹中骨肉的父亲,那么,他是为了掩饰与苏小姐的私通而亲手杀死亲子么?
这如果是作案动机,说不通啊。
承王并未娶妻,连侧妃听说也没有一个,如若真的苏小姐有了其骨肉,他们也算门当户对,即便他不是真心喜欢苏小姐,娶她做个侧妃也无不妥,为何要杀人?
汝欢突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承王打量起来。
承王见到她怀疑的眼光,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碧玉香扇,他用扇子伸入后颈使劲搔了搔后背,好似漠不关心地随意问道:“你不是怀疑本王吧?随便你,反正这事和本王没关系。”
汝欢向承王淡笑道:“不知是否能请承王与汝欢一同前往案发之地樱花落去看看?”
承王羽林啸嘴巴一撇,显然在犹豫要不要答应。
将领明旌向前一步,脸上满是一副悲痛欲绝地模样,微微举起颤抖的右手,似乎想要指向承王,仿佛又不敢:“你…….承王殿下,难道,真的是你……是你……”
承王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本王已经说了,与本王没有关系。”
苏将军并未斥责明旌对承王的不敬,他只是静静地盯着承王,目光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婢女安心忽又大哭起来:“我家小姐死得好惨…….”
承王皱眉道:“本王知道你们此刻难过,所以暂且饶恕你们的无理,但是……”说到此处,他用碧玉扇子轻轻按在了明旌抬起的手背之上,继续道:“杀害苏小姐的真凶确然不是本王,你们可不要搞错。”
明旌只觉对方的扇骨上一股浑厚的劲力按来,自己再怎么催动内力还是被对方将自己的手臂压了下去。
汝欢的目光被什么吸引,她仔细观察了一番,却又发现某人的眼中哀伤之情不似作伪,她陷入了沉思……
此刻承王一副淡然的表情,摇头晃脑道:“好了好了,你们将军府不用如此,本王与谢二小姐一同去樱花落便是,我倒要看看真凶到底是谁,怎么还赖到本王身上了。”
汝欢闻言抬头,口中虽是对着承王所言,目光却落在明旌的脸上:“去樱花落先不急,其实,汝欢在检验尸体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便是苏小姐的指甲中,残存着一些皮屑,极有可能是凶手勒住苏小姐时,苏小姐挣扎的时候抓破对方所留下的皮屑。”
承王立刻卷起两个袖子露出白净的手臂,他刚要扬声证明自己并未被人抓破什么,却见汝欢灼灼的目光却不在自己身上。
此刻众人的眼光,都跟随着汝欢不约而同的射向明旌。
明旌惊恐的四下望了一回,立刻结结巴巴地道:“怎……怎么了?干嘛…….干嘛……”
汝欢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位将领大人,请你卷起衣袖。”
明旌听到此言,反倒将双手藏于身后,他狠很地咽了一口唾液没有作声。
苏将军惊得快步上前,一把揪住明旌的领子,怒喝道:“伸出来。”
明旌脸现俱色,战战兢兢地伸出双手,众人还未看清,他便“扑通”一声跪在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