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下人搬了面大镜子站在陆景胜跟前,羽墨一边给陆景胜上药,一边瞅着镜中,道:“那苏太太真是下手太狠了,少爷好好一张脸都毁了,她以为毁了少爷的脸,少爷就能将就娶苏小姐了吗?如果是从前,奴才还觉得少爷向苏小姐退婚是不太地道,可是如今看来这婚是断断不能成的了,都是娶妻得先看看丈母娘,因为丈母娘就是女孩子未来的样子,瞅瞅这苏太太,苏小姐将来……”
“简简不会这样的。”
虽然自己不打算和苏简简成亲了,可是简简的为人他还是相信的。
见陆景胜替苏简简澄清,羽墨道:“少爷如此信任苏小姐,难道是对苏小姐还有旧情?”
陆景胜摇头:“简简的性子不像她母亲,而是像她父亲。”
之前他是一心想娶苏简简,所以做了不少功课,知道苏父生前就是苏简简这样与人为善的好人。
羽墨不乐观,就算苏简简不泼妇,可有个泼妇的母亲也是够呛。
夫妻之间总有三言两语不和的时候,那舌头牙齿还打架呢,可是摊上苏太太这样的丈母娘,那少爷这毓秀钟灵的脸也别指望能够保多久了。
“可是苏太太在,少爷你不和苏小姐成亲是不行的,除非你不想要自己这张脸了。”
陆景胜看着镜中自己那呈现多条红色抓痕的脸,愁眉紧锁起来。
这时,门房来报,说是苏简简来访。
羽墨来气:“她还有脸来,把少爷害成这样。”
奴才就是这样,不问前因后果,只对自家主子忠诚。
“快把她赶走!她还是别再上陆家的门好!”羽墨吩咐下人道。
陆景胜却阻止道:“请苏小姐进来吧。”
“少爷!”羽墨心有余悸喊起来。
这当娘的刚来闹腾一场,会不会做女儿的前赴后继再来补刀啊。
陆景胜淡定道:“有些话总是该彻底说清楚的,方能死心。”
园子里植物盆栽还没有重新摆放,只有假山旁还有些冬树,零零星星顶着些绿色聊以**。
冬天的风瑟瑟吹着,陆景胜却不觉得冷,身上存了一股子脑热。
苏简简被领了过来。
陆景胜向她作了个揖,苏简简吓得后退一步,道:“我娘做事有失分寸,伤了你,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少爷这一礼,简简不敢受。”
安安静静的美人,斯斯文文的言语……
陆景胜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硬起心肠,说道:“简简,是我对不起你,你母亲并没有做错,她只是爱女心切。”
苏简简神情一振,道:“少爷是不是回心转意了,我们的亲事还作数是不是?”
陆景胜面色有些不安,但还是逼着自己说下去,他摇摇头,再次向苏简简长身一揖,道:“简简,婚姻大事乃是两情相悦,如今我的心中已经有了别人,再装不下你了,所以这亲事如何作数?”
苏简简面色发白,呼吸困难,但也没有多少震惊,还是镇定道:“师父已经转告于我。”
虽然听尹凝波转述此事时已是难堪,可是亲自面对陆景胜,亲自听他陈情,心底的难受尤甚千倍。
“既然如此,简简,你也放下吧,是我对不住你,你要什么补偿尽管提,只要能答应退亲,我会尽力弥补你。”
苏简简再也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她颤抖着唇,咬住牙说道:“大少爷,我能知道,你心中藏着的这个人是谁吗?”
是,若要她死,也得让她死个明白,不是吗?
是哪个女子打败了她,挤走了她在陆景胜心目中最重要的地位?要知道这十多年来,陆景胜身上的标签就是她苏简简,苏简简和陆景胜就像一对形影,无论影子多么黑暗,都是紧紧相随的,可是如今,那影子却说要去做别人的影子了,要离开她了,到底是谁?
苏简简在心里呐喊着,表面上却是平静异常,泪水也从眼底消逝,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神色。
焉能在一个变心的人跟前流露可怜?
他岂会悲悯?
陆景胜是个天真的人,从前也不过骄纵了些,恃才傲物,眼高于顶,他对于人世人心之险恶,终究并未真正领悟,更难体味“最毒妇人心”。
陆景胜道:“我是该向你解释清楚,否则就太对不起你了,太玩弄你的感情,大丈夫敢作敢当,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简简,我喜欢的人正是你师父尹大小姐……”
苏简简整个人如被雷劈电击,激灵灵一凛。
怎么会……
“简简,陆景胜说,他心里有了别人,移情别恋了,所以要退亲,他心中之人是谁,我却是不知……”
“简简,苏太太伤了陆景胜,你将这药给他送去,恰好你们之间也该有话要彼此面对亲自交谈。”
原来如此啊。
苏简简眼前浮现尹凝波的面孔,心里再也不淡定了,只觉手脚头顶背后,浑身上下全都凉飕飕的。
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哪……
苏简简你这个大傻叉,你居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简简攥紧了手中尹凝波给陆景胜的药,咬紧了牙关。
好恨哪!
好傻啊!
好……
苏简简只觉晕头转向,头顶的天空似乎也灰暗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陆府的,只觉天旋地转,一片混沌。
“大小姐,苏小姐出事了。”
听了玉莲来报,尹凝波忙道:“简简出什么事了?可是摔了?”
“那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