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瞄一眼何小姐手中的衣裳,哗啦啦翻开账本,找到对应页:“烟霞紫绣芙蓉花开夹袄,玫瑰红绣落英缤纷襦裙,十月初八成品,十月初九上架,十月初九下午售出。买者:汴梁苏府大小姐。”
何小姐面色煞白,没想到悦己真有这种账本。强辩:“是,是苏小姐买的,可是衣服一到手她就转赠给我了,我第一次穿就爆线,可见你们服装质量之差。你们还有卖脂粉饰的,也不知会不会昧了良心以次充好。服装饰两说,若胭脂水粉掺了假,坏了人皮肤,相当于谋财害命!”
字字铿锵,落地有声,激起众怒。
罗绮年好整以暇,“说完了?”
“没!你们悦己信誉不行,我要求赔偿!”
“哦,姑娘想要多少银子?”
何小姐面色涨红:“我不要你的银子,你的银子十成有八成是黑心得来,我拿了,到脏了我的手!我要求你即日起关店,以后再不许在京都经营服装饰等营生。”
“呵,”罗绮年微笑,无聊地望望天,看看地,很不想和她说话,平白降低自己档次。
“你不服?”何小姐生气,第一次见有人无视找茬人的。
“我服不服不要紧,你心服口服才重要。来人。”
“稍等。”一位穿着考究的年轻妇人出口阻拦。罗绮年循声望去,差点惊呼出声,哂笑世界真小。没错,此人正是前世对罗绮年照顾有加的绣坊掌柜苗夫人。迥然上京途中偶遇时的朴素哀愁,现在的她衣裙华丽,精神饱满,显得年轻了十岁不止。
苗夫人显然不记得她了,罗绮年也就不贸然寒暄,笑问:“夫人有何见教?”
苗夫人笑道:“唯好奇尔。”说着,仔细检查衣裙爆线的部分,啧啧称奇。“姑娘好耐心。”
“不明白你说什么。”何小姐面色又白了几分。
苗夫人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拿针尖挑了药水细细腐蚀绣线不伤面料,没有三五日功夫完不成。”
何小姐面如金纸,强辩:“你胡说,没有的事!”
罗绮年不耐烦做戏给人看,示意掌柜的。掌柜的会意,高声说:“诸位安静,请听我说。我们悦己向来秉承质量第一为根本。在此,为了向诸位展示我们悦己服饰质量之友,有请三位顾客任意挑选三套衣服随意撕扯。请问哪位贵客有意一试?”
轰——人群炸开了锅。衣服不是铜铁蠢物,抗摔耐打。娇贵的布料,手指粗些都能勾破挑丝儿。有跃跃欲试者,问:“撕坏了扯破了不用陪?”
“当然,小店略备薄礼答谢大家作证之恩。”
伙计抱来三匹素绸放于高台。
“我一个!”
“我也来!”
“我来!”
……嘈嘈杂杂,气氛高涨。掌柜的随意点了三个人上台,一个是孔武有力的壮汉,一个是斯文的读书人,还有一个是文静的千金小姐……贴身丫鬟。
没有被选到的人叽叽喳喳,闹闹哄哄,想要掌柜的选他们。掌柜的笑道:“大家别急,我们东家也给大家准备了礼物,等散场后送与大家。”
人群安静了,三个人在掌柜的指引下在各种成衣前挑挑选选。最后壮汉挑了一套大红嫁衣,读书人挑了套湖绿色袄裙,丫鬟挑了条藕荷色八幅长裙。
三人登高台,随意撕扯衣服。壮汉力气大,不留神一下子将嫁衣扯成两半,然后愣在台上不知所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他左戳戳,右捻捻,下不去手毁衣服。丫鬟到没有多顾忌,沿着绣线使出吃奶的力气撕扯,也没有撕烂。
壮汉看他二人面前完好的衣服,更加惊慌,生怕掌柜的说话不算数找他赔钱。
掌柜的安抚他,送他一匹素绸:“贵客若有中意的布匹,可以另换。”
“我,我要成亲了,想要一匹大红色的。”“可以。”掌柜的找来活计,带壮汉去选布料。大红色的布料多种多样,有丝绸的,有棉布的,有绣花的,也有印花的……琳琅满目,挑花了壮汉的眼。
“不管你目的为何,今儿怕是达不到了。女儿家闺誉要紧,我也不送你去见官。你只与我说何人指使你的便罢。”
“没,没人指使。”
“哦,那就是诚心讹银子了?陪我一万两纹银,既往不咎。”
何小姐血液冻结,跪下来磕头:“小罗夫人请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请你饶了我这回,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与人为善,奈何小人难防。你既不说出幕后人,我也猜不出。他在暗,我在明。千日防贼,防不胜防。一万两白银就当是我防贼的辛苦钱。你也不用磕头求我,求幕后之人吧。”
“……小罗夫人”何小姐哭也哭不出泪水了。她六神无主。她豁出脸面做这等下作之事,皆因家里艰难,没有米下锅。有一天,她上街买菜,有人往她菜篮子里塞了张纸条,她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去了,见了一个人,拿了一代银子。那人说,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两。
那人没有人事不成该怎么办……
“小罗夫人,我求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饶恕我则个,我求求你了。”她使劲儿磕头,皮磕破了,血流了。罗绮年摆摆手,吩咐伙计扶她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照样贵重。你姑娘家家的,磕坏了脑袋破了相如何是好?我也不想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回去吧,啊。”
“小罗夫人……”
罗绮年累积了,转回暖阁休息。
“夫人,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