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劳力多,才三天时间就把水塘边的八亩稻谷割完。
今早天刚亮,韩父就早早起床,早饭都没吃就牵着牛拉着石磙(一种农具,专门用来脱谷子粒、黄豆粒等的)去晒场轧谷子。
韩轩和罗绮年吃过早饭才慢悠悠赶去晒场。
“爹,过来歇会儿,吃早饭啦!”
“唉,就来!”
罗绮年跑过去牵牛,把牛赶往晒场附近有青草的地方让它吃草,等韩父准备用牛的时候,还带它去小水坑喝水。
拽着牛绳的罗绮年心里无限怨念呀,老韩家的老黄牛跟他们家的人一样不爱卫生。把它关牛栏一晚上,它能把晚上拉的屎儿糊自己一身,连牛绳都不能幸免……
韩轩就拿着禾插翻抖韩父方才轧过的稻谷,把稻谷弄得松松的,有谷粒多的地方露出来,好让韩父过会儿重新轧。
“唔——喂——唔——喂——”旁边晒场有人脱好谷粒,用筛子装满谷子,然后把筛子举高高,扬秕谷。
“唔——喂——唔——喂——”韩父吃饱喝足,还抽了一口水烟,心满意足就调皮地跟着吆喝。
“丰子哥,你家今年收成不错哈!”此人正是扬秕谷的韩裕,跟韩父是本家。
“一般一般!”韩父嘴上谦虚,笑容却灿烂的闪瞎人眼:“你家收成也不错啊!”
韩裕叹口气:“秕谷太多!”
韩父也瞅见了那一大堆秕谷,眼角抽抽,睁着眼睛说瞎话:“秕谷多也好哇,能多养些鸡鸭鹅猪,不用心疼粮食!”
“嗨,丰子哥你家谷子好就别埋汰我了,回头还不得给我家老头子怼怼。”
韩父悠闲地抽口烟,吐几个烟圈,小眼睛里全是嘚瑟。村里种地比他好的没几个,关键是他会看天气啊,会算下雨晴天的日子,把谷子抽穗开花灌浆的日子安排的好好。粮食收成好,手里有余粮,做什么都心不慌啊。
韩父休息一会儿,就招呼罗绮年把牛牵过去。
罗绮年没事可做,就想回去做好吃的。这几天大家都累狠了,得补补。她还没走呢,就被旁边同样晒谷子的大嫂子拉过去说八卦了。
“来,大壮媳妇儿,到这坐坐,咱妇道人家一块儿唠叨唠叨。”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看样子比罗绮年大不了几岁。瓜子脸,皮肤微黑,五官精致,娇娇小小一个儿,大家都戏称她“黑里俏。”
不过罗绮年不认识她,嗯,村里的人大部分她都不认识。虽说她也是正正宗宗的清河村人,娘家也在村子中间,但是她做姑娘的时候整天忙碌,没有时间玩耍。出门子后不是上山就是下地,或者待在家里,和人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因此不太认识村里的人。有些人看着眼熟,却名字对不上号。
看罗绮年笑得有些尴尬,那小媳妇儿却十分爽快:“妹子不认识俺吧,俺是你大伯家大儿媳妇儿,你叫我彩凤嫂子就中。”
“哈?”罗绮年迷糊,没听说韩父有哥哥的呀。
旁边年龄稍长的大妈看了笑道:“你公公的大伯家的大孙子媳妇儿,比你早来韩家五载,生了个黑炭头儿。”
这关系绕的,罗绮年理不清,就不纠结了,大大方方地和大家问好,然后挨着黑里俏坐下。
“这就对了,平日里别老窝在家,多和咱走动走动,玩笑玩笑。”
“嗯呢,大嫂。”
罗绮年长得漂亮,还乖乖巧巧的,瞬间讨得大家欢喜。
“唉,这小媳妇儿稀罕的。”那大嫂屁股挪过来,拉起罗绮年的小手不住地摩挲:“哎呀,这小手嫩的,像没有骨头一样,真稀罕人。”
罗绮年脸红,她还没有和人这么亲近过,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那大嫂继续说:“我是你二大爷家的老二媳妇儿,按辈儿你该叫我五婶。”
“五婶好。”
“唉——”五婶笑开了花儿,这漂亮小媳妇儿喜欢她呢。“我这有早上打的发糕,加了糖的,可好吃了,你尝尝。”然后献宝似的从背篓里翻出一块黑乎乎的发糕,还不忘和边上的人说:“你们已经吃过了,可不能和大壮家的抢啊。”
“哪能啊,大壮家的我们稀罕还来不及呢,不抢,不抢。”
罗绮年闻声瞧去,看见一个黑胖黑胖的年长大婶。
“她是你八叔家的,你叫她八婶就行。”五婶把在座的一圈人儿介绍给罗绮年,都是沾亲带故七大婶八大姨的,罗绮年一一问好,惹得大家稀罕的不行,恨不得把她们带来的好东西都塞给她。
“哎妹子,我问你个事儿,”黑里俏咬着罗绮年的耳朵悄悄问:“你看上那头蛮牛什么啦,赶着闹着跟了他,把个秀才老爷都抛弃了?”
罗绮年脸红:“他老实。”
黑里俏哑然:“就这样?”
罗绮年微笑:“就这样。”
五婶回头:“你两说什么这样那样的?”
黑里俏忙说:“五婶,我问妹子为啥上赶着嫁给蛮牛呢,把秀才老爷都抛弃了。她就说蛮牛老实。理由忒简单,我都不敢相信!”
“嗨,那有啥,英俊又不能当饭吃,我听说李秀才家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这阵子他都待在家呢。”胖婶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
“不能吧,他家住着青砖大瓦房,家里几多地哩,他还是秀才老爷,哪能吃不上饭?”五婶不信,那眼睛瞪得溜圆,却非常兴奋,像是挖到什么了不得的秘辛,一定要好好探索探索。
“我跟你们说,你们别往外传啊,秀才老爷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