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监左中右三个校署,其中左校署掌梓匠之事。乐县、簨弶、兵械、丧葬仪物皆供焉。宫室之制,自天子至士庶有等差,官脩者左校为之。右校署掌版筑、涂泥、丹垩、匽厕之事。有所须,则审其多少而市之。中校署掌供舟军、兵械、杂器。
讲道理,造桥修路这种事情怎么着也是轮不到左校署来管理了。右校署,才是真正需要去做这些事情的人。
然而吕野刚说完这句话,门外便走过来一人,颇为眼熟,正是之前的王侗。
“哟,怎么你这小子刚进百工监,就准备无视上官的命令了?”王侗冷笑道。
吕野看着他,倒也没有露出多么奇怪的神色:“我不过是从公事的角度来说罢了,这件事情本就不应该是我们左校署来管。”
王侗说的是百工监,吕野说的是左校署。
无非是扯虎皮做大旗。
现在易琛卫苦他们都不在,吕野当然不能随便接下什么任务。到时候万一完不成,岂不是坐蜡?而接下任务的自己,岂不是也要负主要责任?
然而王侗脸色猛地一厉:“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将作监录事,对于上司的指派有什么资格推三阻四?”
吕野倒是不卑不亢:“此乃乱命,我当然无需听从。”
王侗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命令是谁下的?”
“不管是谁下的,这都不是我们左校署应该要做的事情不是吗?”吕野的声音颇为平缓,就像是在诉说一个极为简单的事情一样。
而这个时候……,两人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王侗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是越来越严厉,仿佛吕野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伤天害理之事。于是不经意间,录事房的外面也开始围拢着不少的人群。
星星点点的议论声,这个时候便在不断的传出。
“这少年是什么人啊?”
“怎么王大人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倒是少见。”
“往日里我们左校署都是胡大人哭天抢地,今天怎么这样?”
“这小子居然敢和王少监争锋相对,还真是有勇气啊。”
“右校署少监也敢在我们这里大放厥词?”
“那你上去说两句?”
“咳咳……。”
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当然都是左校署之中的人,但你要说让他们正面去制止眼下王侗的怒火,他们还是没有这种勇气。
“那可是少监,我们这种小虾米上去能起什么作用?”
“就算是监正一般的人物,这个时候都不见得敢去制止吧?”
“这就未必了。”
……
而那边,吕野和王侗的争吵仍然在继续。
只不过承担了绝大部分戏份的都是王侗,吕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冷冷静静的听着。
“怎么?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了吗?今天这个事情,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可是荀司空的命令,是为了迎接曹公返京。到时候耽误了大事,把你给剐了都不见得能够赎罪!”王侗狠狠的说道。
吕野道:“可是我们左校署并没有受到命令,单凭王少监嘴上说说,就能够算数?”
事情是小事,但是吕野却从里面能够嗅到一丝并不算好的意味。
这王侗与自己今天甚至都只不过是第一天相遇,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过来针对自己?这是吕野想不明白的地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吕野搞不清楚状况,连如何反击都还没有想好。
王侗怒道:“我是什么身份?难不成还会骗你?”
吕野抿了抿嘴:“下官初至将作监,很多人都认不全,敢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
吕野当然不是不认识王侗,之前王侗和胡作两人在院子里面的对话吕野也是听到了的。也知道眼前这人乃是右校署的少监,只是依然想不明白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将作监录事,有什么值得被针对的地方。
但是这番话,落在王侗的耳中,则是天大的嘲讽了。
“呵呵,可以可以!!!”王侗几乎是咬牙切齿。
一边在场的其余人这个时候也是纷纷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王侗和胡作两人的矛盾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顺带着左右两个校署之间的官员们也是互相有些看不对眼,这个时候看到王侗在吕野手上吃瘪,开心还来不及呢。
“王大人别气别气……我这小兄弟是真的今天刚到将作监,可能真的不认识您。没事没事,左右现在录事房也没有其他人,这任务怎么也不急于一时。我看不如到时候王大人等到录事房这边易琛、卫苦他们两位前辈回来了,再来说说?”
然而很快,旁边就冲出来一人,来到了吕野的身边,语气之中带着讨好,朝着王侗说道。
吕野将眼神往身边一瞥:“崔思……你怎么来了!?”
这个帮吕野出头的人,居然是崔思。
崔思朝着吕野挤了挤眉毛,示意吕野不要说话。
王侗怒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官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
崔思脸上的神色不变,依然带着讨好嘿嘿一笑道:“我这小角色在王大人面前当然不算什么了,但是王大人不如还是仔细想想我说的……。”
随后崔思有转过头,对吕野低声说道:“这位是右校署的少监王侗大人,你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可是秩比六百石的大官。你还和他争锋相对,不想在将作监混下去了?”
吕野的心里于是没来由的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