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小七,眯起眼睛问道:“如今见过了,可是高兴了?”
“挺高兴的……”小七才从她嘴里听了句粗话,正惊诧,忽然又听见她问自己高兴不高兴,迷迷糊糊地便说了老实话。
太微冷冷出气:“手伸直了。”
小七探长胳膊,将手绷得紧紧,面上露出了两分害怕。
到底还是小孩子,年纪小,见识少,知道要受罚,心里多少还是害怕了起来。
戒尺“啪嗒”一声落下来,她顿时打了个哆嗦。
太微板着脸,也不将戒尺收回,肃然问道:“可知道我为何罚你?”
小七低着头不敢看她,声音放得很轻,自语道:“定然不是因为我说小哥哥好看……”
太微差点气笑。
“五姐,我不该骗人,说是你差我去领东西的。”小七小心翼翼望了她一眼,“你再打我两下吧。”
太微有心叫她长长记性,自然也不手软,闻言“啪嗒”一声又打了下去。
她习过武,手劲大,这一下打下去,不说疼得冒汗,也绝对是要红肿的。
小七皮薄肉嫩自然捱不住,眼泪珠子一串串滚下来,很快就哭花了脸,但心里明白的确是自己错了,这声音就不敢出,只闷声落泪,咬紧牙关不动弹。
太微问她:“还有没有下一回?”
小七摇头如拨浪鼓:“没有了,一定没有了。”
“好,下不为例,你可记住了。”太微目视着她,忽然举起戒尺抽了自己左手掌心一下。
这一下,力道十足,比方才打小七时的声音更响亮。
小七全无防备唬了一跳,连忙扑上去看她的手,哇哇大哭起来:“五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太微道:“你不过是个小孩子,自然有犯错的时候,若要你一点不错只怕不能,是以你犯错,亦是大人的错。我罚你,也得罚我自己才算公正。”
太微声音不轻不重,语气不疾不徐,像在谈论午后的天气。
小七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涕泪横流。
“五姐,你打我好了,小七不怕疼……”
太微拍了下她的后脑勺:“不怕疼?”
小七哽咽着,点点头又反应过来急急摇头。
太微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这一脸脏兮兮的全糊我身上了。”
小七抱着她的手,往上头呼呼吹气,一时不察忘了吸鼻子,鼻涕都差点滴下来。
太微只好推开她道:“你个脏孩子,还不快去洗洗!”
小七被大丫鬟长喜牵住了手。
“七姑娘,奴婢领您去洗把脸,您再回来和五姑娘说话好不好?”
小七犹豫半响才点点头随着长喜转过身去,可没等走出几步,她蓦地又转过脸来朝太微喊了一声“五姐”:“匣子!你记得看匣子里的东西!”
太微见她一双眼睛红通通又亮堂堂的,愈发哭笑不得,无奈摆摆手示意她去净面,这才返身去拿了匣子来看。
薛怀刃送来的东西,回回都装在匣子里。
匣子又只只都一样。
大小、样式、颜色、雕花,都分毫不差。
若不是太微将先前的那几只匣子都好好留着,只怕要以为是他偷偷地拿回去了又送来。
她轻轻摩挲着盖子,回忆着前几回他送来的东西,伴随“咔哒”一声轻响,将匣子打开了来。
里头静静躺着的,依然是一枝花。
——薛怀刃天天送花,各种各样的鲜花。
不知道的,还当他那镇夷司是种花的。
太微探手去匣中取花,一面忍不住腹诽起来:难怪他后来旁的不干,偏要做个花匠。
她将花枝拈在了指间。
凑近轻嗅,花香依然很淡。
又是她不认得的花。
她上辈子跟着他,见过的花不少,可那会儿他们过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那些花木也就不过只是些寻常之物。
不似现今这些,俱是稀罕之物。
太微在案前落座,歪头斜靠,一手举着花定定地看。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送了东西来,却不留只字片语……
是警告,还是讨好?
他是想要警告她不能过了便忘,将那日的事情抛在脑后?还是……图个“鲜花赠美人”的意思,故意送来勾她的?
太微嗅着空气里清淡的花香,慢慢垂下了手。
薛怀刃那个混账家伙,可真是让人头疼。
他要送她东西,法子有千百种,他却偏偏拣了最明目张胆的那一种。
如此毫不遮掩的行径,没用三两日就人尽皆知了。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镇夷司指挥使每日差人来给五姑娘送礼,这派的人,还是他的心腹近侍。
由此可见,五姑娘在他心里是大不一样的人物。
丫鬟婆子们私底下没少窃窃交谈。
话一多,便传进了四姑娘祁茉的耳朵里。
祁茉不为仆妇们嚼舌根而生气,却为有人给太微送东西而恼火。她心中五味纷杂,有一丝丝艳羡,一丝丝恼恨,又有一丝丝失望。
末了,所有乱糟糟的情绪全都化成了一句话。
祁太微那个小疯子,实在是不知廉耻。
旁人不知,难道靖宁伯府的人也不知?
她祁太微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祁茉很恼火,也有羡慕。
偏鸣鹤堂祖母那边又是一点动静没有,这事儿就愈发得令她不痛快。
她暗中思量,祁太微一定很得意。
殊不知,太微其实正头疼。
她和慕容氏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