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湾,桃花坞。
今日,乃立夏后的第一天,海风四起,呼啸大作,刮得天昏地暗,海浪倒卷,好似要将这伫立在海中的铸神岛吞没一般。
桃花坞的桃花也四散飘零,一片飘摇之状,没了往日的诗情画意。
凌乱的海风吹散晚春的寒冷,裹挟着夏季独有的热浪,狂奔而至。
铸神岛所处的这一片海域,是极强的季风天气,四季分明得可怕,昨日还需穿着外衣披风,今日便只着短褂。可即使如此,也抵挡不了夏天的爆烈之气。
桃花坞一众人员俱都着青衣短衫,头上粘着细密的汗珠,还好此间环境清幽,构造布局合理,虽炎热难耐,可那一阵阵毫无方位,四处乱窜的海风却被挡在了门外。
李狗子自幼,便是家里的独苗,父母虽都是靠海为生的渔民,过得清贫,可好吃好喝却都留给了他,将他养成了怯懦的性格。
所以,在他小的时候,尽管买得起破魔符,却也不敢冒险尝试那九死一生的修玄之道。
浑浑噩噩地念了两年书,十八岁那年,父母出海捕鱼,遇到风暴,便一去不回,留他一个人独自生活,在将全部家产消耗殆尽之后,已是走投无路。
按理说,照以往,桃花坞的品味之高,他连做个跑堂都没资格,可现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桃花坞的账房先生,全因现如今的桃花坞,早已今非昔比。
自那日,白爷不知所踪,桃花坞全部交由以前的杂役们了,那李二因在桃花坞多年,不离不弃,竟捞了个掌柜的美差,可他嘴皮子虽利索,却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连账目也看不明白,这才想到了表舅家留下的独苗,也就是他的表兄弟,李狗子。
……
晌午十分,李狗子靠在柜上,大热的天里,也穿着长衫,且他人又生的白胖,不一会功夫,汗水便将衣衫全都打湿了。
他用手作扇,在脸上扇着风,舌头吐得老长,又过了一晌,实在顶不住了,他对着门外的跑堂道:“刘小六,你先盯一会,我去后面解解暑。”说着便往后院走去。
待他走远,那跑堂的年轻小伙愤恨不平,“呸,肥的跟头猪似的,竟偷吃不干活。”
桃花坞后院有个地窖,里面放着切得整整齐齐的冰块,都是冬天就制备下的,留待夏天解暑。
不多一会,李狗子从地窖爬上来,嘴里哼着小调,一手端着盘子,里面盛着一大块刚取下来的冰块,太阳底下,泛着白气。
另一只手则拎着一坛子酒,酒香飘逸,正是桃花酿的女儿情。
他是那种哪怕再如何穷困,也要尽力享受的那种人。
更何况,此一时非彼一时。女人的滋味他虽没尝过,可女儿情的滋味他是自然晓得的,在酷暑之下,以冰块冰镇,那种感觉,天下少有。
此时,闻着酒香,他幻想着,楼台庭院,妻妾成群,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女儿情在手,还未开喝,便已有了几分醉意。
只是,好梦不长,耳边传来一声窸窣响动,将他惊醒,循声看去,是墙角处。
嘴里骂道:“光天化日,难不成有小偷。”遂凝神屏息,蹑手蹑脚地挪了过去。
目光刚刚越过墙角,便看见两名男子正在鬼鬼祟祟地更衣,脱掉外面一层普通黑衣,下面的是华贵绸缎。
“殿下,这次应当打探清楚了。据探子来报,天枢岛上有一铺子名叫陈家符篆,少东家陈凯旋,身旁时常有一少女相伴,这少女,恐怕就是咱们要找的黑神猫妖一族的公主。”
“呃,只要这次顺利把她带回,我再将她的血脉吸收融合,待那时,神功大成,北海妖帝的名号非我莫属。”
“只是殿下,我不懂,咱们明刀明枪地抢就是了,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伪装?”
“你傻啊,虽说现在人妖两族,无大的战事,可我们毕竟是妖族,行事还是小心为妙。再说铸神大会在即,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等等,好像有人……”
那被称作殿下的年轻人,回头一望,与李狗子四目相对,刚好碰个正着。
李狗子缩在墙角,顿时头皮发麻,双手一抖,只听噗通,冰块和美酒砸在了地上。
在他眼中,这人是前几日住进来的那名年轻公子,相貌俊美异常,眼中带着邪气,此时确是目光狠厉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何人?”
李狗子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大爷,是我,小人李狗子,是桃花坞的账房。小人斗胆冲撞了二位大爷,我这就走。”他虽不是修玄之人,可他知道这两人本领高强,万万得罪不得。
年轻公子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狗子,缓缓道:“别害怕,抬起头来。”
李狗子谄媚地笑着,将头抬起,惊骇之中,便见甲尖长的右手食指,锋利地穿过他的喉咙,顿时,鲜血pēn_shè而出,笑容在脸上凝固。
……
外面狂风大作,焚天号的船长室,却是清凉之极,这宝树帝桑藏经纳神的功效,此时便显露出来。
元轲双眼紧闭,盘坐在空旷的船长室内,头顶热气蒸腾。
他这几日修炼青阳神功,自入定以来,这已是第五天了,此时,仿若到了极为紧要的关头。
体内,元气凝结的心海波涛滚滚,磅礴的元气已将心海全部填满,心海之上的三道圆环生生不息。
可遗憾的是,心海底部的那一道小孔虽已恢复差不多,还是留有一条细小的裂缝,正是这裂缝,阻止了元气的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