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边忽然一片安静,瞬间都静下来,只剩下火焰猎猎作响的声音,干柴噼啪轻爆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那明明是丑面如斯的女子,竟如幻术一般,成了个琉璃为眸冰霜为肤的绝色美人!
那老者张大着嘴,眼睛似要将眼珠子瞪出来,浑身如雷击一般,伸出一只手,指着阿秀抖个不停,口中“啊啊”直叫,却答不出话来。
他的反应就是最佳的答案。
阿秀却忽然冷静下来,又往前挪一步,黑宝石般的眸子注视着老者,探着身子问道:“可是和那阳夫人,有几分相似?”
老者手指还抖个不停,闻言头捣如蒜,又收回手,捂着胸口大声喘气。
阿秀忙上前,单手覆上他胸口,太过激动,心血上涌,痰堵穴塞,阴阳之气入檀中,老者喘气的声音缓下来。
他仍然见鬼一般盯着阿秀,缓过来之后立马跪在地上,双掌合十,念念有词道:“观音娘娘显灵了!显灵了!姑娘难不成是阳夫人转世而来?一模一样啊!一模一样啊!”
另外几个见过阳夫人的老者也都围拢来,仔仔细细看着阿秀的脸,再和老者一般跪下来。
石腾从阿秀摘面具开始,便只觉云里雾里,见此时这般场景,也大概猜到了几分。
从惊艳之中回过神来,方问阿秀道:“姑娘莫非是,那阳家当时的女婴?”
跪地的人们也渐渐反应过来,如此相似的容貌,除了血脉相传,还有什么可解释呢?
从大约猜测这可能性开始,到听到这故事,心已翻过九重天,跌过九重渊。临到此时,阿秀反而心如大海上风暴中的风眼,只觉周身惊涛骇浪,心内却平静安稳。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已回复清亮:“还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她看着老者问道:“那疯道人,可还在阳梅山?”
老者不知何时已是满脸泪,闻言不住点头:“应该在的,前两年还有人逃难到那庙里,说疯道人一直在那儿。”
阿秀霍地起身:“我去找他。”
他是阳梅山那场火唯一的生还者,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石腾猜自己大概是拦不住她了,忙吩咐兵士牵了阿秀和香铃儿的马来,又塞上干粮,抱拳对阿秀道:“我派几个兵士随姑娘去。”
阿秀摇摇头:“多谢石千户,不过这是阿秀私事,不必浪费军力。”
香铃儿也道:“石大哥放心,凭我们俩,不会有危险的。”
石腾想也是,自己的兵士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道:“那两位姑娘还请保重,阳梅山在金州以北五十里,夜寒路滑,小心为上。”
二人跨上马,不再多话,和众人抱拳告别而去,剩下一宿篝火边人梦也梦不完的故事。
一路往北,马蹄哒哒,踏破夜色,踏出天明。
难得江南阴冷的冬日,出了一个大晴天,日头金黄高照,那暖意却入眼即止,身体感受到的,仍然是寒意凛凛。
第二日午后,二人方才到阳梅山脚下。
一丛青山连绵,往西延伸而去,阳梅山是这群山最东的一座大山,山峰和缓,下伏丘陵,即使冬日里草木凋敝,看上去也秀丽婉转,可想象春夏之时的旖旎风光。
阿秀带头翻身下马来:“铃儿累坏了吧。你在这里休息,我独自上山就行。”
香铃儿也下马来:“我倒不累,马儿累。要知道,我可是骑着马都能睡着的。”
她拍拍大马额头:“马儿乖,好好吃草去吧!在这里等着我们哦!”
“我自己可以。”阿秀坚持。
“不行,反正我就要跟着你。”香铃儿摆出一副无赖模样,往山石小路上迈去。
她见阿秀不跟着,又回过身来:“就算是师兄没让我跟着你,我自己也要跟着。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些,是不?”
说完,又转身蹦蹦跳跳往前走去。
阿秀嘴角微微上翘,心中不由一暖。
深吸一口山间空气,抬脚往上走去。
一路无人,山中林木丛丛,溪流叮咚,只路旁间或有些破布破鞋干草之类,像是有大批人走过。
二人来到山腰,已隐约可见山顶处一座小庙。
刚拐个弯,走在前面的香铃儿差点撞到一人。
“哎哟!”
那人吓一跳般,大叫起来。
阿秀定睛一看,见是个年轻汉子,背着背篓,衣衫破破旧旧,神色匆忙。
见到阿秀不由呆愣在原地。
阿秀与他稍微点头,再和香铃儿接着往前走去。
“姑娘请留步!”那年轻汉子忽然道。
阿秀与香铃儿纳罕回头。
“这位兄台,有何事?”
“不知道二位上山为何,不过这阳梅山北面来了一股倭贼,山上人都避难去了,恐怕此时倭贼已经上山了。二位姑娘不可再去。”
“那你怎的此时才走?”香铃儿好奇道。
“我有个道爷爷,住在山上庙里,我想去背他下山,他不肯。”
“可是那疯道人?”阿秀问道。
“道爷爷不疯。”那年轻人皱了皱眉,不满道:“他是好人,他救过我,所以我想背他走,他腿脚不方便。可他说什么也不肯走,说要藏在庙里。我还得去找我娘,只好下山了。”
说完看看日头:“我还要赶路,先走了,二位姑娘也赶紧走吧!”
倭奴怎的从北面来了?
阿秀抬头望着山顶,手指掐算一番,拉过香铃儿,道:“铃儿,你看。”
铃儿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