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坦坦荡荡道:“是的。”
在这里呆着,除去安全不说,有顾因在,心便不得安宁。
我以为自己真正能做到心怀空明,如雁渡寒潭,去留无影。怕是高估自己了吧。
还有那些在脑子里偶尔闪过的陌生话语或场景,总带起异样的、令人战栗的恐惧。
像点燃炸药的火引,蛇线蜿蜒,不知哪一刻,会火光四射,把我的世界炸个山崩地裂,再露出深不见底的暗黑重渊。
我无比怀念深山峡谷里的那个小村子。
无所挂碍,无所思怖。
我还回得去吗?我想回去。
“打退梁军再说,至少那之前,不许走。”顾因定定看着我,黑漆漆的瞳仁似漩涡一般,让人控制不住跌进去。
闵秋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插嘴道:“是啊,雨良好歹也要等喝过顾兄的喜酒再走。”
我与顾因同时瞪向他。
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好歹,顾因执拗的眼神淡了下去,抹上一层浅浅的灰。
而我,再怎么压抑着情绪,闵秋这句话,也似针尖扎进肉里,刺刺一疼。
难道我还要看那人身穿红袍迎娶娇娘的样子?
那画面一想,脑子就抽得慌。
我压抑着拔光闵秋胡须的冲动,又忍不住好奇道:“你说的,那是,什么时候?”
顾因沉默不语。
闵秋嘟着嘴搓着下巴一抹须,答道:“嗯,听湘王的意思,这次若胜了梁军回来,就宣布婚约,然后就准备成婚大礼了。是吧顾兄?”
他看向顾因。
顾因不答他,只看向我,眼神黯淡下去,瞳仁却愈加幽深,他说:“反正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