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如姨娘再一次来到了畅宜居。
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没有瞧见蒋玉洁。如姨娘跟着红袖目不斜视地入了厅堂,只瞧见蒋夫人正在礼佛,跪在一个小小的垫子上,无比虔诚地似在祈求什么。
如姨娘静静站着,并未打扰,只瞧着蒋夫人这般虔诚的模样,不免心中好奇,蒋夫人求的会是什么呢?
是求老爷的宠爱?还是求佛祖保佑蒋玉洁?或是恳求,这个宅子里再也不要进来新的女人,诞生新的孩子?
她垂眸,这个宅子里只有蒋玉洁一个女孩儿,若是没有人动手脚是万万说不过去的。而这备受冷待的蒋夫人,约莫是最有动机与嫌疑的人了。
蒋夫人站起身,瞥了如姨娘一眼,只清冷地问了:“何事?”
如姨娘垂了头,“前儿莲梓那丫头去了,倒叫小姐身边儿没了人照顾,到底不好,老爷前儿同妾身商量过了,今儿特地领了几个小丫头来让夫人挑一挑,选个合心意的稳妥的照顾小姐。”
话头刚住,便见一个小粉团子滴溜溜转了进来。
“阿娘!”蒋玉洁跑了进来,奶娘在一旁阻拦不得,眼睁睁瞧着蒋玉洁扑进了蒋夫人怀中,明眼人儿都瞧得出蒋夫人身子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只有无知稚童仍是这般孺慕情深。
“如姨娘怎么来了怡情居?是带了什么好吃的吗?”蒋玉洁娇声问了。
“此间有事,先把小姐带下去!”还未待如姨娘应答,蒋夫人便吩咐了蒋玉洁的奶娘。
瞧着小小的脸蛋儿上一副期盼顿时化作受了责备打击一般的失落,如姨娘心中一软,到底求了情:“夫人,依妾身看,这事儿到底也是和小姐有关的,倒不如让小姐也在旁边瞧瞧那些丫头?总是要投个眼缘儿最好!”
蒋夫人淡淡扫了一眼如姨娘,“且瞧瞧罢!”
如姨娘跟着蒋夫人坐定,翠云领了两个孩子进了门,一个白净一个瘦弱,安静本分的跪在了地上。
蒋夫人皱了眉,指了那个瘦弱儿童问了:“这个……”
那孩子急忙磕起了头:“夫人,奴婢虽是个粗手笨脚的,但是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
如姨娘眼中含了怜悯,手却只指了另一个白净些的孩子:“夫人有所不知,这个孩子便是府里头的家生子,选了他便是少些调教工夫,另一个么,倒是还得好好调教一番。两个孩子,都是好的,只看夫人喜欢那个更多些。”
如姨娘打量着夫人讳莫如深的面色,心中忐忑,该说的话,自己都说了,成与不成端看天意吧!想来夫人既然是个慈心念佛的,应当更是会挑选那个可怜些的吧?
“阿娘!”蒋玉洁靠在奶娘怀中娇娇开口:“我不喜欢那个。”
蒋玉洁一双胖胖的小手指向了跪在地上的那个瘦弱的孩子,如姨娘顿了顿,面儿上丝毫未露,唯恐落人眼中,这事儿拍板的到底也不是蒋玉洁,童言童语罢了,选丫头选的可不只是眼缘儿。
蒋夫人似是也没听见蒋玉洁的话儿,只瞧了地上跪着的两个丫头,选丫头也不是选的喜不喜欢,而是,能不能拿捏住了,如姨娘适才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那个瘦弱丫头是个没有签契的,那么,若是挑了她自然这卖身契就在自己手上,也不用担心背主。
蒋夫人又瞧了一眼如姨娘,这个姨娘倒是还算本分,现在杠上了莲姨娘,料想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发难,正要开口吩咐,偏就是这时,地上的丫头沉不住气到底还是担心办砸了事儿,多了几分不该有的热切,只苦苦磕头,喊着:“夫人,求夫人可怜可怜奴婢,救救奴婢吧!”
如姨娘心中一震,当真是办事不牢,只怕这一喊,这原本十成十的事儿倒要毁了,搞不好还要惹上一身骚,她强定了心神,心中盘算,若是事情暴露又当如何?
蒋夫人幽幽道:“哦?没想到倒是个有隐情的丫头,倒是说说,怎的进了畅宜居就是救你了?”
“夫人有所不知,奴婢,奴婢是受人所迫的。”此话一出,如姨娘身上一震,连面色也难维持,只白了一张脸,到底坐不住,急急追问:“胡扯!本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蒋府向来不曾行那等逼迫之事!”
小丫头见如姨娘目中含煞,吓得一哆嗦,懦懦不敢回话。
倒是蒋夫人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如姨娘,“如姨娘何必如此动怒?且听这小丫头如何回话吧,若是有所隐瞒的,再怒不迟。”
如姨娘脸色难看的点了头,心中作警,又急忙向蒋夫人解释着:“妾身原是瞧她可怜,因而多了几分怜悯,没想到竟是差点给夫人惹了事儿,若是个不干净的,不管夫人多么好心,可是万万不能留的。”
蒋夫人瞧了下面跪着的吓得不轻的小丫头,轻声安抚:“无妨,你且说说,是何人逼迫你了?”
小丫头点点头,压回了眼中的泪意,“奴婢的阿娘是个能生养的,偏是生了八胎都是女儿,前头有几个姐姐都被卖去腌臜地儿去换些嚼用了,阿娘说了,若是夫人不收奴婢,那么下一个就是奴婢,夫人,夫人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去那等地方。”说着还哭了起来,哭的好不伤心,端的是闻者伤心。
如姨娘舒了一口气,眯了眼,倒是小瞧了这小丫头,不过七岁,竟是如此深沉心思,这般当着蒋夫人的面儿闹了一场,自己同她的关系一盖,更加隐秘不说,还隐隐威胁了自己,倒是好手段!
蒋夫人顿了顿,瞧着丫头